半旧不新的宅子因年岁掉了朱红的膝,斑斑驳驳,瓦砾灰白,一年到头门扉轻掩,这一日直至白雪初歇,半面门扉放才“吱吖”一声打开,走出青色衣衫的仆人,毕恭毕敬拱手作揖,严谨的家风就连仆役也是礼节周到。“少爷还是请回吧。”
“还是不愿相见吗?”宅子破败一日胜过一日,墙角碎落的瓦砾,似寒梅初绽点点艳红芯蕊,恰逢芳华正茂的女子,一身嫁娘的喜服,指上丹蔻红唇微勾,退却傲骨风华辗转入世凡尘。“老夫人的脾性少爷是最清楚不过的。”侍者忍不住多言一句,实在太冷了。
知子莫若母,不然又怎会让人在门外拦着。“母亲眼睛不好,回去伺候着吧。”一介女子能立威于军中,必是胆识过人,更有双一双体察入微的眼晴。挽起长发,敛去皓月秋水瞳,喜服还未换下,铠甲披身手握长锵,战马嘶鸣驰骋疆场,随夫征战。
一辆马车驱至身前,公孙钤由不察,“让慕容见笑了。”当年意气风发模样不再,多了些愁絮。
“慕容先恭喜公孙副相了。”慕容离淡淡道,“听闻公孙自请出战遖宿,他日,待君凯旋而归,定光耀门楣不堕生平志向,得尝所愿。”高门轻合,筑起的高墙,门里门外思绪不一。
箱底喜服还未旧,眼角未爬上皱纹,鬓边撇一朵白花,红颜黑发出尘脱俗,却早早穿上麻衣白服为亡夫守灵,光阴流动,短暂得不算相守的相守,祠堂就多了冰冷的牌位。水乡女子灵动温婉,嫁给一个可着心意的男子,划船采莲,人面荷花相映红,总好过塞外风沙肆虐。人生六味百苦,各人各有意味。
“国难当前,我只是尽微末之力的本分。”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意,思属风云。公孙钤正是汇大成之所集于一身。
“我见你脸色极差,可是受了风寒?可有会医求药。”公孙钤探了探慕容离的额头,未觉不妥,“前几日偶感风寒方愈,气色还未补回来罢了,没那么虚弱的。”慕容不是不守时之人,反倒昔时如金,见他无漾便放下心来,公孙钤点了点头。
“慕容如何得知我会来此。”世事无常,沧桑不变,人心已非昨日。原本对慕容离畅所欲言,而今是无言以对,无可言。慕容离平静的眼眸,说道:“我猜你会——因为我知道的。”
“抱歉慕容,令你为难了。”慕容紧了紧手中箫,勾起嘴角莞尔轻笑。
公孙钤都不敢猜慕容离的心思了,这样的笑包含太多太多苦涩难言,“欠我们慕容一簇的,是陵光,与公孙无关。”起初和陵光沾边的人事,连带着冷漠拒绝,对面的这个人把陵光放在心尖之上,他亦强迫着接受了,真不知底线在哪?
“亦谢谢你肯出手相助。”
“我是为我自己啊。”慕容离笑得轻柔,公孙钤几乎落泪,心中苦涩难抑。
因为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啊!执明,若我倾负了天下,天地不容,你会如何?可会不顾一切、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留下。执明给予慕容离太多空间,撕扯慕容离敏感脆弱的不安,慕容离从来坚信握在手心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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