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装失忆套话和猜测推断,蒋纬国已经搞清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自己正在东吴大学(苏州大学)上学,已经上大三,还要再上一年才能毕业,学习物理、数学、政治、经济,不过,现在是七月份,所以学校刚刚已经放暑假。蒋纬国眼下居住的这个地方叫“南园”,也叫“蒋公馆”、“丽夕阁”、“蔡贞坊七号”,这地方的主人就是那位虔心向佛的老妇人,她叫姚冶诚,是蒋纬国的养母,也是蒋介石的第二任妻子。蒋介石的原配妻子是毛福梅,是蒋经国的生母,此时住在浙江省奉化县溪口镇老家;第二任妻子姚冶诚因为出身于风月场所,所以没有名分,只是侍妾,此时被蒋介石安顿在苏州;第三任妻子陈洁如此时住在上海;第四任妻子宋美龄跟蒋介石一起住在南京,陪伴其身边。
因为宋美龄是基督教徒,所以蒋介石想娶她必须也信奉基督教,并且恪守基督教的教规,而基督教的其中一条教规就是不允许三妻四妾,虽然此时的中华民国没有立法规定必须一夫一妻制(民国时期的中国男人在娶妻后是可以纳妾的),但蒋介石为了娶宋美龄,必须休掉前面那三位妻妾,因此,蒋介石在1927年12月1日正式迎娶宋美龄时宣布跟前面三位妻妾全部解除夫妻或情侣关系,但没有过于绝情,仍然很好地安顿了她们。姚冶诚对蒋介石的“薄情寡义”是理解和谅解的,不过,她从此看破红尘,遁入空门,虔心向佛。
蒋纬国的生母是个神秘的日本女人,此时不知道在哪里,继母是宋美龄,养母是姚冶诚。蒋纬国童年时被蒋介石安顿在浙江省老家,由原配妻子毛福梅抚养,上小学时被蒋介石安排在上海,由第三任妻子陈洁如托管,上中学和上大学时被蒋介石安置在苏州,由第二任妻子姚冶诚照顾。
这三位养母里,对蒋纬国最好以及照顾他时间最长的就是姚冶诚。姚冶诚虽然出身卑微、文化不高,但她深明大义、心地善良、勤俭朴素、任劳任怨,所以蒋介石很敬重她,蒋纬国也非常感激和尊重她,蒋纬国和姚冶诚的感情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蒋纬国因为“从小没娘”,所以把长期照顾自己的姚冶诚视为亲妈,在蒋纬国晚年的口述回忆录里,他称姚冶诚“母亲”。
蒋介石对毛福梅、姚冶诚、陈洁如都是有情有义的,他虽然“甩了”这三个妻妾,属于见异思迁,但不算始乱终弃,他为了娶到宋美龄,必须遵守基督教教规,只能要宋美龄一个。蒋纬国上中学时被蒋介石安置在苏州,而姚夫人也在苏州,所以就跟姚冶诚姚夫人一起生活。
根据蒋介石的委托,国民党元老吴忠信把他在苏州凤凰街的一处大宅子让给了蒋纬国和姚夫人暂住,后来,蒋介石特地花了一笔重金在蔡贞坊买了一块高价地皮并建造了一栋庭院给蒋纬国和姚夫人长期居住,就是蒋纬国眼下住的这个“南园”。南园属于姚夫人,蒋纬国寄住在这里,同时在东吴大学读书。
住在南园的有十四个人,除了蒋纬国和姚夫人,还有一个家庭医生即那个刘医生、两个园丁、三个女佣、四个保卫人员、蒋纬国的两个表兄。南园里有一南一北两栋主楼,蒋纬国、姚夫人、两个表兄住在南楼,其余人住在北楼。
蒋纬国的这两个表兄分别是:一个是蒋纬国父亲蒋介石的妹妹蒋瑞莲的独生子竺培风(蒋瑞莲丈夫叫竺芝珊),就是“风哥”,他是蒋介石唯一的亲外甥,比蒋纬国大两岁;另一个是姚夫人兄长姚培芝的长子姚金河,比蒋纬国大一岁。蒋纬国、竺培风、姚金河都在苏州上学,三人在东吴大学附属中学里是同学,此时三人考上不同大学,不再同校,但都住在这个南园。
四个保卫人员是四个年轻男子,为首者高大魁梧、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充满一股军人特有的英武阳刚气质,年龄三十不到,经过介绍,他叫孙涛;另外三个卫士,一个身材不高,身型敦实强壮,二十四五岁,叫翁勇;另一个长得虎背熊腰、膀圆腿粗,身高达到一米九五,块头像尊铁塔,但模样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年约二十岁,叫陈明;最后一个长得黑瘦精干、儒和文气,也年约二十岁,叫孙剑,是孙涛的弟弟。
蒋纬国和姚夫人都不是普通人,自然而然,两人肯定要有人专门保护。姚夫人虔心向佛,深居简出、足不出户,蒋纬国同样也不显山不露水,他在东吴大学上学时肯定不能公开身份,所以用的是“蒋建镐”这个幼名。孙涛、翁勇、陈明、孙剑都是蒋介石卫队里的军人,孙涛军衔是上尉,翁勇是中尉,陈明和孙剑都是少尉,此四人都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孙涛和翁勇平时都在南园,陈明和孙剑的年龄都跟蒋纬国差不多大,两人伪装成蒋纬国的同班学生,在学校内形影不离地跟着蒋纬国进行保护,被不明所以的学生戏称为“蒋建镐的哼哈二将”。
在东吴大学里,知道蒋纬国真实身份的只有校长杨永清、蒋纬国老师张梦白等极少数的几位学校高层,他们得到蒋介石的命令,保守秘密以及照顾蒋纬国,所以尽管陈明和孙剑的学习成绩都非常糟糕(这两人本来就不是来读书的),但两人照样可以跟蒋纬国一起做同学。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姚夫人喜不自禁地连连看着蒋纬国,“建镐,你没事就好…”她眼里忍不住闪起泪花。
蒋纬国笑了笑,他问竺培风:“我以前是怎么称呼她的?”
竺培风神色不安地说道:“建镐,你称呼二夫人叫‘姆妈’。”姚冶诚是蒋介石第二任妻子,所以竺培风很礼貌地称呼姚夫人叫“二夫人”。
蒋纬国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对姚夫人说道:“姆妈,我没事,我很好,你放心吧!”他随后看着刘医生、园丁们、女佣们、卫士们这干“闲杂人等”,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刘医生等人离开后,蒋纬国看着姚夫人、竺培风、姚金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先说明一下啊,我很正常、很清醒,只是忘了很多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我只需要你们以后多多提醒我就可以了。”
“建镐…”姚夫人紧张地握紧手里的佛珠,“你真的没事?”
“建镐…”竺培风和姚金河都神色十分不安地看着蒋纬国,“我们还是带你去看看医生吧!万一拖下去…”
“我真的没事!”蒋纬国苦笑道,“你们告诉我,我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安排吗?”
竺培风无奈地叹口气:“现在学校放暑假了,你马上要去补课,我已经按照舅舅(蒋介石)的吩咐,给你分别请了一位物理学、一位数学、一位政治学、一位经济学老师,并且你还要练习吉他,你在东吴大学里组建了一个小型乐队,没忘记吧?你还打算在后天去苏州电台的夏威夷音乐节目进行演奏表演,另外,你还打算在暑假期间学习宗教学、民俗学等课外学问。”
“不过…”姚金河插话道,“姑父(蒋介石)已经特别安排你在十月底时去德国学习军事。”
蒋纬国点点头:“我爸…我父亲呢?”
竺培风想了想:“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舅舅现在应该在南京吧?他可是全国最忙的人。”
“好!”蒋纬国一拍手,他看着竺培风和姚金河,“麻烦你们帮我做两件事,第一,明天到学校里给我办理退学手续,第二,帮我买从苏州回南京的火车票。”
竺培风、姚金河、姚夫人都非常吃惊:“建镐,你为什么突然间要退学回南京?”“建镐,你要走吗?”“建镐,你要离开苏州了?”
蒋纬国看着姚夫人,努力装出一副不舍的表情:“姆妈,谢谢您长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也非常想留在这里,想留在您的身边,但是…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姆妈,我已经长大成人,我应该跟我父亲一样,为国效力。”他在心里庄严而肃然地默念道,“历史正等着我去改变呢!”
姚夫人点点头,她轻轻地叹口气:“你说得对啊,你确实已经长大了…”她显得非常伤感,因为蒋纬国是在11岁时来苏州的,现在20岁了,她照顾蒋纬国已经九年,加上先前蒋纬国童年时也被她照顾过一段时间,因此蒋纬国二十年来超过一半时间是跟她在一起的,姚夫人没有亲生孩子,所以不但没娘的蒋纬国把她当成亲妈,没孩子的她也把蒋纬国当成亲生孩子。姚夫人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觉得蒋纬国要走是很突然的,让她毫无心理准备,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蒋纬国:“好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姆妈永远都支持你。”她的眼里充满慈爱。
“姆妈…”蒋纬国忍不住心头一动,虽然他跟对方认识只有一个多小时,但对方身上的浓浓的母性爱意让他情不自禁地被感动了。毕竟,天底下每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是相同的。
竺培风和姚金河虽然都觉得蒋纬国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但也只能听从他的吩咐。竺培风犹豫一下后,低声问蒋纬国:“建镐,她们怎么办?要通知她们吗?还是把她们也带去南京?”
“他们(她们)?”蒋纬国听得一头雾水,他纳闷地问道,“什么他们(她们)?”
竺培风无奈地道:“你的那些女朋友啊!你要退学了,并且还要回南京,怎么跟她们交代?”
“什么?”蒋纬国猛地大吃一惊,“我有女朋友?还有,你刚才是不是用了‘那些’和‘们’?什么意思?”他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姚金河耸耸肩:“因为你的女朋友不止一个呗!”
蒋纬国露出一个犹如吃了一大口柠檬的艰难表情:“我有…我有几个女朋友?”
竺培风干咳一声:“建镐…你有五个前女友和三个现女友,当然,这只是我们知道的数字,估计你肯定还有别的女朋友是我们不知道的。”
“不会吧?”蒋纬国脸上的表情活脱脱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里星爷演的唐伯虎在华府门口卖身时看到那个死了全家的竞争对手时的表情,“真的假的?我居然这么花心?一只脚踩三条船?等等,我还有五个前女友?”
竺培风和姚金河看着“幡然醒悟”的蒋纬国,一起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们既是再次确定他们刚才说的没错,同时也是对蒋纬国给自己下的“我居然这么花心”这个评价的认可。
蒋纬国郁闷不已,他(夏华)在后世百度过蒋纬国,也看过电子版的《蒋纬国口述自传》,各方面信息里根本就没有“蒋纬国在苏州上大学时大肆泡妞”的记载。在《蒋纬国口述自传》这本书第四章“交友、婚姻、家庭”里是这样说的:
“…我在苏州念书时,有人曾来向母亲说媒,女方姓薛,薛家是无锡纺织业的龙头老大…后来念大学时,她(薛家小姐)转学到东吴大学(就是蒋纬国此时上的大学),不过,我们仍然没有来往,因为我读书很专心,而且我对体育也非常投入,同时我自己又练功夫,所以对于交女朋友一事,可以说是从未想过。…
我在国内求学时,女性同学固然不少,但大家相处在一起,都是以同学之礼相待…我与异性朋友都不曾有过肌肤之亲,不像现在的人把感情看得如此轻率…二战爆发,我奉命离德回国,路经比利时的时候,有人帮忙做媒,对方是蒋百里将军家的三小姐蒋英(后来嫁给了钱学森),当时我考虑到自己回国后要做一个基层军官,战场上凶多吉少,所以谢绝婉拒了,没想到她是一个×××,幸好我当时没答应那场说媒,否则蒋家因此而出一个×××,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曾经有一次,有人想说媒,我还是没有答应,因为我当时的想法是回国当排长参加抗战,枪林弹雨里生命没有保障,所以我就处处避免有感情上的负担。…从小的生活发展,造成了我对男女情感之事看得很淡,加上我自小练功,平时的精力都消耗在锻炼身体上,根本无心去谈男女之事,所以我对男女情爱一事看得很淡薄。抗战未成,何以家为?...”
根据蒋纬国(原先那个正牌原装货)的晚年口述回忆,他在结婚前一直是一个五讲四美、洁身自好的乖宝宝,一心好好读书准备报效祖国,在生活作风上对自己长期不懈地大力狠抓,从来不泡妞,清心寡欲得堪比“转世十次元阳一点未泄”的唐僧,直到遇到他的发妻石静宜,才真正地、第一次涉及男女之事,两人在1944年圣诞节举行婚礼,石静宜于1952年在台湾因难产而死(石静宜死因存疑,有说法声称她是被害死的),蒋纬国才在1957年娶了第二任妻子邱爱伦。说白了,蒋纬国的初恋女友就是他的第一任妻子石静宜,在石静宜不幸去世后,他才有了第二个女人邱爱伦,并且也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个女人。
毋庸置疑,根据这套冠冕堂皇的漂亮说辞,蒋纬国是一个一身正气、堪称楷模的好男人,从不沾花惹草,从不把妹乱搞。邱爱伦和蒋纬国的感情在维持了十几年后走向了冷淡,两人最后分居两地,蒋纬国晚年跟一个叫陈丽丽的台湾女演员很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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