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咳嗽一下后,蒋纬国装模作样、故作镇定地道:“蔡小姐,你的落花美意,我心领了,但眼下国难当头,我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应以国事为重,如果我们有缘的话,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他虽然假模假样地进行推却,但却没把话说得太死,故意留了空隙用于以后再钓。
“不是的!不是的!”蔡文娜立刻面露愧疚和焦急,她很急切地道,“二公子,我知道这样很让您为难,但是请您放心,我只是让您假装是我的恋人…”
“嘭!”蒋纬国听到自己心里的梦幻水晶球突然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
“噗!”杨梅在旁忍俊不禁,显然,她在嘲笑蒋纬国,她原本是个不喜欢笑的人,但是,她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蒋纬国发呆了十几秒,意识到自己丢脸丢大发了,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靠!这小妞过来就是为了逗我?”他气急败坏,但表面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地忍住狼狈和尴尬,“蔡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心里愤愤不平:妈的,你说假装才让我感到为难。
蔡文娜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凄婉无比:“二公子,我是杨森的九姨太,您知道杨森的吧?”
“知道。”蒋纬国闷闷地回答,这种被人耍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恼火,并且他心里很失落、很嫉妒,因为眼前这个颜值堪比刘亦菲的美女已经嫁人了,至于嫉妒,当然是嫉妒那个杨森。
经过这几个月的恶补,蒋纬国对眼下民国的主要大人物还算是清楚的,杨森是四川的一个军阀、中将、第20军军长,该军下辖三个师,驻扎在四川省东部的达县(达州)一带,距离重庆很近。这个蔡文娜是杨森的九姨太,就是杨森的第九个老婆、第八个妾。
“我想逃离杨森的魔掌,二公子,求您帮帮我。”蔡文娜眼中闪起泪花,愈发楚楚可怜。
“我怎么帮你?”蒋纬国有点不大乐意,“你既然嫁给了杨森,如果你不愿意跟他过了,就离婚嘛!”他很郁闷,原以为是美女上门示爱,没想到是这种破事,落差太大,因此郁闷。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蒋纬国对这种别人的家事毫无兴趣,他来重庆是办正事的,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节外生枝地遇到这么一出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的“闲事”,他懒得管。
蒋纬国知道,此时的中国又穷又弱又乱,正生活在悲惨、凄苦、痛苦中的中国人不计其数,他为之难过、悲愤、焦躁,但他暂时管不了,因为他实在没那么多的时间,并且他的头等大事、中国的头等大事是对付即将大举入侵的日本人,于是,他对同胞的生活苦难现状采取一种迫不得已的“鸵鸟战术”,装作没看到。可如今,出现了第一个主动向他求助的人。
蔡文娜凄苦一笑:“离婚?怎么离?他是军长,掌管川东七个县,在这七县内,他就是土皇帝,他就是王法,哪个官敢主持我跟他的离婚?”
蒋纬国愈发郁闷:“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这毕竟是你们家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我一个外人又不清楚你们家里的情况,怎么好插手啊?蔡小姐,如果只是你们夫妻俩闹矛盾了,你不要太赌气、太过激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蔡文娜看着蒋纬国,目光有些黯然,在沉默一下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始脱衣服。
“….蔡小姐?”蒋纬国瞪大眼,心里在惊呼大叫,“不会吧?太直接了吧?太主动了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我知道我很帅,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官二代,魅力武器,很吸引女人,估计白天我逛街时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我了,然后对我一见钟情了,所以现在来找我并且准备以身相许,但是,能不能先缓一缓啊?来日方长嘛!不能操之过急的!拜托!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看着呢!我也不好意思对你下手啊!”他脑子里各种猥琐念头犹如开水一样沸腾翻涌。
蔡文娜一件一件地脱掉外套、连衣裙、衬衫、背心,上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丝绸内衣,曲线柔美的雪白胴体几乎若隐若现,不过,蒋纬国可没有看得流鼻血,他看得内心震颤不已,杨梅也面露惊讶神色。
蔡文娜露出来的胳膊上、肩膀上、后背上都是斑驳如麻的伤疤,是被鞭子抽的,看得蒋纬国心惊肉跳。尽管这些伤疤都已经快愈合,但不难想象,蔡文娜被鞭打得几乎体无完肤。
“这是闹矛盾吗?”蔡文娜神色凄凉地说道。
“杨副官,”蒋纬国吩咐道,“快帮蔡小姐把衣服穿起来。”他脑子里只剩下同情和怜悯。
杨梅走上前,帮蔡文娜把衣服重新穿上。
“蔡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蒋纬国肃然正色地问道。
蔡文娜潸然泪下:“八年前,我在泸县女子中学上学,被杨森看中,他便把我强娶入门,那时,我才十四岁,而杨森都四十五岁了,本来我是死活不同意的,但我父亲…他贪图富贵,希望通过我来攀龙附凤,所以把我推进了火炕。杨森这个人,心狠手辣、荒淫无度,八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两个月前,他给我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教我学英语,我…我在被迫给杨森做妾后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感情,那个英语老师是个男的,很年轻,很英俊,也很温柔,我和他…产生了朦胧的感情,杨森知道此事后,他把我五花大绑并且扒掉了我的衣服,只剩内裤内裤,让我跪在庭院里,又让其他妻妾都站在一旁看着,准备杀一儆百,那天下着大雨,寒风凛冽,我跪在地上,在风雨中冻得瑟瑟发抖,他用马鞭狠狠地抽打我,把我打得遍体鳞伤…”
蒋纬国听得很愤然、很同情蔡文娜:“哪有丈夫这样对妻子的!哪有男人这样对女人的!”
蔡文娜惨然笑道:“他其实原本是要…杀掉我的!要不是姐妹们跪下来苦苦地为我求情,我就要像七姐那样死无葬身之地的…”
“啊?”蒋纬国吃了一惊,“你七姐被杨森杀了?”
杨森是四川众军阀里的实力派将领之一,与刘湘、刘文辉、邓锡侯、王陵基并称为“川军五行上将”。历史上,杨森在抗战里是有不小功劳的,淞沪会战中,杨森的第20军是川军,是地方杂牌军,但却跟中央军德械师精锐第36、第87、第88师以及税警总团并称为“淞沪战场上最能打的五支部队”,三次长沙会战中,他也都有比较出色的表现,打得很顽强勇猛,歼灭日寇上千,但是,杨森此人的品格德行却十分下流不堪,在政治上朝秦暮楚、见风使舵,在私生活上更是荒淫无道、劣迹斑斑。
杨森在国军高层里素来以妻妾成群、儿女众多而出名,他的光是公开的妻妾就有12人,子女43人,至于其他被他染指但没有名分、不被外界所知的女子怕是过百。杨森骄奢淫逸、好色如命,并且他的妻妾基本上都是被他用欺男霸女手段强占来的,甚至,他还最热衷老牛吃嫩草,六妾陈顺容是15岁时被他霸占的,七妾曾桂枝是14岁时被他霸占的,八妾汪德芳是15岁,九妾蔡文娜是14岁,十妾郑文如是17岁,十一妾胡洁玉是14岁,十二妾张灵凤是17岁,并且在杨森霸占张灵凤时已经在台湾,已经是90岁高龄。
不止如此,杨森还对妻妾们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必须早起,统一穿军装扎腰带,跑步出操、风雨无阻,吃过早饭还要学习琴棋书画,一旦有什么差错,就会被他用马鞭抽打,谓之曰“满堂红”(蒋纬国不由得想起了华妃的那个一丈红)。蔡文娜在杨森妻妾里排名第九,她刚才说的“七姐”指的是杨森的第七个妻妾,那位女子叫曾桂枝,原本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被杨森收养,长到十四岁时被杨森强暴玷污娶进门,后来,杨森把曾桂枝送到上海读书,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曾桂枝跟一位同班陈姓男同学相恋,杨森在得知后恼羞成怒并且丧心病狂,命人把曾桂枝和那陈姓男同学枪杀在荒郊野外,还把两人尸体绑上石头扔进了江。
蔡文娜的命运跟曾桂枝几乎是如出一辙,都是在十四五岁就被杨森强行霸占了,然后成为笼中金丝雀,接着都跟别的男人产生了第一次情愫,最后都引来了杀身之祸,但蔡文娜比曾桂枝要幸运一点,因为其他妻妾的求情,并且因为她是杨森的众妻妾里最漂亮的,她在泸县女子中学上学时就被称为“校花”,芳名远播,所以杨森最宠爱她,因此她才大难不死。
但是,每每想到曾桂枝的惨死,蔡文娜就感到极度的恐惧,她这天恰好来到重庆游玩散心,听说蒋纬国正在重庆,因此想出这个“利用”蒋纬国来逃离杨森魔掌的办法。当然了,蔡文娜并不是单独来重庆的,还有两个丫鬟以及杨森派来的名为保护她、实为监视她的四个士兵。历史上的蔡文娜在几年后被杨森送到成都大学上大学时再度陷入了恋爱,被杨森杀害。
“这是个什么鸟世道!还有王法吗?”蒋纬国第一次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民国的“乱”,他真的很愤怒,“杨森滥杀无辜,居然屁事没有!”生长在后世的法制社会里、深受法治思想熏陶的蒋纬国在心理上确实接受不了这种无法无天的事。
客观上讲,杨森也算是一名抗日勇将,但功是功,过是过,并且杨森犯下的也不是“过”,而是“罪”,是法律所不容的杀人罪行。
蒋纬国望向蔡文娜,目光温和而坚定,内心也是纯净的:“蔡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让我冒充你男友,从而迫使杨森放弃你?”
蔡文娜连连点头,目光哀求:“二公子,他什么都不怕,唯一让他怕的就是蒋委员长了。”
“我帮你。”蒋纬国点点头,“你想让我怎么帮?”
蔡文娜顿时激动得喜极而泣:“谢谢你,二公子…您…您明天跟我去照相馆拍一张照片,我们做亲密的样子合影,然后我带回去拿给杨森看,说我和您在交往,他肯定会知难而退的。您是蒋委员长的儿子,他万万不敢得罪蒋委员长。”
“这个办法不错。”蒋纬国点点头。
“这个办法不行。”杨梅开口道,“杨森既然如此凶残粗暴,万一蔡小姐拿着照片找他,他却在没人的情况下把蔡小姐的脑袋按在脸盆里淹死,最后把尸体扔进河里,对外说蔡小姐不小心失足落水而亡。”她看着蒋纬国,“蔡小姐死得不明不白,并且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被杨森杀害的。”
蒋纬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寒而栗:“还真是啊!”蔡文娜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玉脸煞白。“那你说怎么办?”蒋纬国望向杨梅,他发现杨梅考虑问题确实更周全、更详细。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亲自带着蔡小姐上门,在你的监视下,让杨森跟蔡小姐办理离婚,你再带着蔡小姐离开,这样,蔡小姐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安全。”杨梅说道,“不过,川东七县是杨森的地盘,他又手握一个军,三个师两万多人。你带着蔡小姐上门,万一杨森动了杀机,一不做、二不休,蔡小姐活不了,你呢,会沦为人质。别忘了,川军可不听委员长的,并且一直在对抗委员长,你可是白送上门的人质。”
蒋纬国愈发心惊肉跳:“我靠!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杨梅很平淡地道:“这还用说?带着你的部队上门找杨森。他有枪,你也有。”
“太夸张了吧?”蒋纬国哑然失笑,他想象那个画面:自己带着浩浩荡荡的上万大军,又是大炮又是坦克,大张旗鼓、大动干戈,杀气腾腾地开到杨森家门口,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画面,蒋纬国光是想想就“醉了”,虽然这个蔡文娜的颜值确实有资格让男人为她“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蒋纬国真这么做,用国家的军队给他干抢女人的事,老头子蒋介石在知道后肯定会骂死他,况且,这个蔡文娜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没有那个义务。
“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蔡文娜连连摆手,“就拍一张合影照片就可以了。杨森再跋扈,他也万万不敢得罪蒋委员长的。”
“他当然不敢得罪委员长。”杨梅看着蔡文娜,“但他杀你灭口却是易如反掌,到时候,你死到临头才知道后悔,死了也没法喊冤,而委员长也不会因为这么一桩无头案以及你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惩处一个堂堂的中将军长。”
“这…这…”蔡文娜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顿时惊恐得瑟瑟发抖。
“这事我管定了!”蒋纬国豪气万丈,同时十分愤慨,他在精神上是后世的,他的思想也是后世的法治社会和男女平等,蔡文娜被杨森强娶入门已经令人难以容忍,而更让他难以容忍的是,杨森随随便便就可以杀人,并且在杀人后毫无后果,这让蒋纬国彻底地无法容忍。
一个中将军长难道就可以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位卑者的性命真的就这么贱吗?一股愤怒的正义感让蒋纬国决定要做一回“包青天”。当然了,蔡文娜长得如花似玉、美貌超群,也是蒋纬国如此义愤填膺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突然意识到,施利聆是校花,蔡文娜也是校花。
“等等…”蒋纬国忽然想到了什么,“老子上次给前任蒋纬国‘接盘’施利聆就惹出了一堆屁事,到现在都拎不清、搞不定,这次路见不平地帮这个蔡文娜,该不会又要惹出什么是非麻烦吧?按照小说或影视剧的套路,十有八九会的…”他脑子里各种念头在翻转纷飞着。
“二公子…”蔡文娜泣不成声,她突然间给蒋纬国跪下来,哽咽道,“谢谢您,谢谢您…”
蒋纬国扶起蔡文娜:“应该的,为弱者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本来就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应该做的事。蔡小姐,你现在住哪里?”
蔡文娜擦了擦眼泪:“就住在市政府,我今天来重庆散心,杨森派了四个卫兵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现在,他们住在外院,我住在内院,所以我才能偷偷地过来找您。”
“知道了。”蒋纬国点点头,“明天你跟我回南京,我想办法帮你解决,一定帮你解决。”
“嗯。”蔡文娜泪水簌簌地点点头,“谢谢您,二公子,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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