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仲,你没有让我取代她,这都做得对啊。我也不在乎身份,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你别那么自责,你对我的爱已无可挑剔了。”苏若瑶坐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
“如嫣对我的爱,更让我无可挑剔。可我却从对你的爱中分了一点给她。其他的,是否都是心中对她的亏欠,在补偿她?我分不清楚。我骗得了如嫣,却骗不了我自己。想到自己在欺骗她,心中就难过,只能使劲去忘记自己骗了她的事实。”程延仲难过地说:“不知为何会这么多愁善感。而这些多愁善感的话,只与你说。”
“延仲,我对你不够好,但你没有对不起如嫣,别这么自责了。”苏若瑶劝慰他。可程延仲听来无半点爱意。
他闭上眼睛挠头,似乎不愿面对现实:“如嫣将爹的赏赐,以我的名义赠送给爹的几位夫人,用以示好,可那些都是曾要她命的仇敌。但为了我,如嫣忍了。又以我的名义,将剩下的赏赐分发给祁院的下人和府里各房的人,那是在为我笼络人心。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不用受这些气。我该怎么做才能对得住她呢?”
“延仲,如嫣说过,你开心,她就开心。只要你开心,不久对得起她了。”苏若瑶抱住他,慢慢亲吻,希望他心情能平静些。
程延仲却说:“我梦来了你,却无心于你。我也不知为何,虽已经看不透你了,但却知道你现在在勉强自己。如果我两只剩这床上之欢,还有和意义?”
程延仲推开她,躺下说:“睡吧。别让如嫣以为你赶我出来了。”
苏若瑶躺下想:延仲,其实如嫣已在你心里了,你对她的爱不亚与我,你怎么傻得还不明白?你刚才责怪我,我不怪你,因为你对我的情从未变,可我对你,已情淡了。但是,我也像如嫣一样,在帮助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只是,我不便说,但以后,你会知道的。
次日一早,苏若瑶和曹如嫣一起梳头,更衣,好好打扮一番。苏若瑶为曹如嫣边梳边说:“如嫣头发多,且性湿,梳高髻很合适。我就梳了这个随云髻,本是高髻,但我将她梳低一些,大方,贵气,简便又不失可爱,巧妙耐看。不过这样把头发全盘起来,会不会有人说招摇呢?”
曹如嫣照镜子,看了又看:“哪里浮夸了?瑶姐姐担心太多,嘴生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的都有。我猜瑶姐姐给我梳这个随云髻,是为了我最喜欢的那个海蓝色银垂凤凰步摇吧?瑶姐姐,你为我想得真周到。”
“说对了,这个海蓝色银垂凤凰步摇,可把如嫣乐坏了,来插上吧,一步一摇,步步生辉。还有你的菱形银耳环,戴上就尽善尽美了。”苏若瑶说着:“如嫣,你为我梳个什么发式呢?”
曹如嫣一想:“我来为瑶姐姐梳个回心髻,发髻中间配上粉绿色牡丹镂花花钿,背后一流顺滑的乌发,刚好美不胜收。再戴上三角形耳环,作衬托。”
苏若瑶照一照镜子:“如嫣确实想得妙,心灵手巧,梳得也好。是专为这个牡丹花钿而梳的吧?”
“是啊,我们今日特意梳的发髻,都是为了这喜欢的发式。你看我的步摇,有个说法,如你刚才所说‘一步一摇’,还要配以双手和谐优美的摆动,扭腰。为了这喜欢的步摇,都把我走路的姿势困在里面了。”
“真好看,”程延仲一直站在门口,观赏着她们梳妆的美景:“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程延仲陶醉在此,可这句诗令苏若瑶和曹如嫣都垂下了脸,曹如嫣摘下步摇,放在桌上:“一大清早就听到这么晦气的词,不去了。”
苏若瑶忙说他:“延仲,你十四岁就考中秀才,怎么在娇气面前念了句苏轼的悼念亡妻之词?还不快快来一首好听的,要不如嫣可就不戴这个凤凰步摇了。”
程延仲醒过来:“刚才醉梦中,这可都怪两位娘子不丑一点。”
苏若瑶也摘下牡丹花钿:“可惜这牡丹花钿,今日不能大放光彩了。”
程延仲连忙说:“别生气,且听夫君赋诗一首:绿鬓朱颜台前妆,随云回心发髻香。妾问镜美亦吾美,夫言镜美胜一等。”
“这是什么诗?夸我还是讽刺我呢?镜中人不就是我吗?还说她美。延仲你这根本就是打油诗,难怪会试考不上举人!”曹如嫣发了一顿牢骚后,还是戴上了步摇:“看在你前两句还不错的份上,也看在这个步摇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这么小心眼了。”
程延仲看着曹如嫣生气的样子,甜甜地笑。苏若瑶看程延仲: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啊,延仲,你自己真的还不知道吗?你已爱上她了,在心深处。
“好了,换衣裳了,绛红袍给如嫣穿上。”“彤云裳和褙子给瑶姐姐穿上。”全部装扮好了。
程延仲看着她们两:“这身打扮,想了很久吧?都是为了我吗,真是‘暖风熏得夫君醉,直把爱妻作谪仙’。”
“借着古人的诗才说了句像样的话,”曹如嫣教训似的说:“在这里胡说没关系,但是昨晚说好的话,可不能胡说,若是今日爹批评你,不许顶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是。”
“知道啦,如嫣,别唠叨了。”程延仲顽皮地说。
“记得就好啦。延仲,你过来吧,”曹如嫣站在梳妆台旁:“我和瑶姐姐都梳理打扮好了。该你了。”
“我也有这个荣幸?”程延仲说着坐在凳子上:“这还是如嫣第一次为夫君绾发,谢如嫣赏赐。”
“别说话,也别像程乾一样乱动,要不,就梳不好了。我和瑶姐姐不想喝一个衣冠不整的夫君一同出去。”曹如嫣说着:“首先,将头发全部绾好在头顶,然后将网巾网住,再就是一根银簪子,很简单,大功告成。”
“我梳发比你们简单多了。既然大功告成了就可以和你们一同出去了,”程延仲将曹如嫣搂过来抱在腿上:“让我这样看看小如嫣是什么样子的。”
“别弄坏了我的随云髻,是瑶姐姐梳了好久的,”曹如嫣双手护着自己的头说:“延仲你不说镜中人比我美吗?去看镜中人,别看我。”
“镜中人不理我,也不与我打骂嬉戏,不喜欢她。”程延仲吻住了她。曹如嫣为了护住发式,没有反抗,待程延仲停下后,她走到旁边去了。
程延仲还不饶她:“如嫣,我还没装扮好呢,还有披风,飞鱼服,玉带,等着你来为我穿呢。”
“你自己不会穿啊?”曹如嫣耍小脾气了。
“刚才谁说要为我打扮的?”程延仲问。
“可是你对我,手脚不干净。”曹如嫣背对他说。
“我也没偷你什么,哪来手脚不干净?你要这样,我可就穿着这身睡袍出去了,到时就说家中无贤妻,夫君装扮不端。”程延仲挑逗她。
曹如嫣看他还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就说:“我不出去了,什么也不管了。你敢这样出去就这样出去吧。”
苏若瑶过来,拉过她来:“如嫣,现在都卯时了,别闹了,可不能忘了大事,快点。别和延仲玩闹了,心中不快,以后再说。”
“好吧,”曹如嫣嘟着嘴为程延仲穿上飞鱼服,披风,系上玉带。每穿一件,都被他亲吻一下。
“你又这样了。”曹如嫣嘟嘴说。
程延仲嬉笑:“如嫣你翘起小嘴,我以为你在向我示意呢。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就会耍嘴皮子,”曹如嫣立刻将翘起的嘴收回:“来,坐下,给你穿靴子。”
“诶,这个我来,”程延仲挡住曹如嫣的手:“怎能让如嫣闻到怪味道呢?”
全部准备妥当了。苏若瑶像姐姐一样体贴地笑了:“延仲,如嫣,这样就好了。我们这就带着程乾去至幸堂吧。”
程延仲心里有点不快:若瑶,你镇定地让我觉得陌生了。刚才我对如嫣这么亲热,你一直和蔼地笑着,不吃醋吗?是成熟了还是心宽了?还是心里已没有我?我为了你怎变得犹豫,猜忌,小心眼了,还故做戏给你看,可不像我。
不过现在没空想这些感情的事,就照苏若瑶和曹如嫣所说,先把父子之间的关系梳理好,才最重要,也是在程府安全生活的基础。
至幸堂内程迪智和大夫人面对着一大早就来的程延仲。程迪智还在为前日程延仲持剑闯入自己书房,破口互骂一事而生气,听说他和妻妾吵架后就更生气了。大夫人不知程延仲这一大早来要耍什么把戏:难道他想让老爷消气?妄想。
“爹,大娘,延仲来问好了。”程延仲微微低头说。
程迪智斜看着他:“这是打扮得神清气爽啊,家宴还没开始,你急着找我们做什么?”
“爹,延仲正是趁这家宴之前,你我都在家,特意向你来道歉的。前日傍晚,延仲头脑发热,对你言辞凶狠不敬,实在令延仲枉为人子。”程延仲先来一小段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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