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元为了让他们放心,拍拍胸脯说:“大哥,我已想好,先忍着过日子。到了万不得已时,我和延滨二哥,怀素姐姐三人齐心协力,与对手撕破脸皮。谁还敢取我们性命不成?”
程延仲点点头:“延元,这也是个万不得已的办法,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哥送你一计‘假痴不癫’,到了该用的时候,以此保住自己周全。”
“假痴不癫?”程延元念着:“延元记住了,谢大哥提点。大哥,明日启程,你还特意请我来相谈如何保周全,大哥的心意,延元铭记。祝大哥一家一路顺风,在这次难得的机会中崭露头角,从此在程家,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延元说话还是像个大人,那就借你吉言了,”程延仲说:“不早了,明日启程,我们都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在航海的船甲板上,苏若瑶想起第一次出海航行时:那日,一官带着我,经过了花瓶屿,棉花屿,还说要去神仙岛,这次能不能去呢?可千万两的生意在眼前,以大事为重吧,我的小心思,都搁浅了吧。
程迪智抱着程乾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跟他讲着自己航海的经历。程乾也听不懂,就只会兴奋地看着茫茫大海,双手往前爬,像是想游泳的样子。
程迪智看他这么兴奋,就笑着望望苏若瑶,心中念着:若瑶,耐心等待,程乾会懂你的。
程延新则听大夫人的话:尽量讨程迪智欢心。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说着讨好的话“爹,海风大,皮肤干,擦些猪胰子吧”“爹,天气热,喝口水吧”“爹,你这样站在甲板上,真是威风凛凛”、、、、、、
说好话拍马屁是程延新的弱项,程迪智也不喜欢一个打杂的儿子,他不耐烦了:“延新,你别像个丫环一样在旁边转来转去,我看着心烦!”
“是,爹。”程延新站远了一点,不知该做什么了。
苏若瑶和曹如嫣也在甲板上看着,吹海风。程迪智突然问:“如嫣,苏希仁,你们过来一下。延仲呢,在房间了吗?怎么一天不见他?”
“爹,延仲起航时就去了货船上,说是要去查看,了解,清点一下货物,还要和运货工人,船员们聊聊这海上运货的经历。”曹如嫣回答说。
程迪智眼里闪光:“让他晚饭后来和我聊聊吧,看他又什么想法。”顿了一会,看到程延新,才说:“延新,你也来吧。”
“是,爹。”程延新回答。
曹如嫣为难地说:“爹,延仲他原来是准备好今晚将你拟定的协议合同仔细阅读一遍。你要见他,我去跟他说,明日再看合同吧。”
“不用跟他说了,让他去看吧。”程迪智很满意地说:“延仲做事比以前扎实充分了,只是别让他看得太晚了,这船晃动,烛光也晃动,对眼睛不好。”
程迪智虽说得语气平淡,但苏若瑶和曹如嫣都听出了他对程延仲的赞许。
程延新跟着问:“爹,我今晚来听你谈谈生意上的事吗?”
“不用了,明早等延仲一起来吧。”程迪智抱着程乾回船舱了。程延新已开始不开心呢了:一定要等程延仲来一起谈吗?
曹如嫣和苏若瑶在甲板上讨论:“瑶姐姐,延仲和延新四弟并没有完全显露出谁的才华高低,但我感觉爹的言语间偏向延仲。”
苏若瑶说出自己的看法:“或许有一点偏爱延仲,但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表现令老爷不能同等对待。延仲今日一开始就去查货,向运货工人和航行水手请教,还准备晚上阅读合同。而四少爷只是一味地讨好老爷。这分别已明朗了。”
“嗯,这么一说,延仲已做的比延新四弟好多了。不过,如果爹是个虚浮夸傲之人,就会偏向给他拍马屁的四弟了。好在爹是个弃虚逐实之人,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产业。”曹如嫣心里对程延仲充满了希望。
夜晚,曹如嫣带着程乾睡了,程延仲在翻阅合同。程迪智经过苏若瑶的房门口,想:此时若瑶在想什么呢?是否在想曾答应过她去神仙岛之事?可现在这件事连说都不能说,神仙岛,先靠边吧。
程迪智闭上双眼,睁开,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
次日,到了金门岛,在客栈休息吃早饭,程迪智抓紧时间问:“延仲,昨日忙了一天,有什么收获?”
“爹,我去看了我们货船上的货物的数量,级别,层次,和摆放,都是有条有理的。然后请教了运货的工人,运输途中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和救援措施。还从水手口中得知了东海整片海域的海盗情况和海盗的习性。这些,他们都说的很清楚,我心里对这批货物的特点和运输都有个底了。”程延仲说的很详细。
程延新也想表现一下:“大哥,爹把合同都写好了,我们只要把货物交给买家,一手交钱,一首交货,就可了。还费这么大的劲去了解这些,岂不多此一举?”
程迪智教导他:“延新,凡事要准备周全,力保万无一失。协议,合同在生效之前就是一纸空文,对方随时会改变主意,甚至翻脸。我们要做的就是像你大哥延仲那样,做好各种应变的准备。”
“哦。”程延新还有点委屈似的。
程延仲也没管他的情绪,对程迪智说:“我仔细读过你定的合同,无可挑剔,怕的就是对方临时变卦。所以,我想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扶桑人约定签合同的日期是明日,今日已到了金门岛,我想去参观一下他们的商队。爹,你航行一天,累了,在客栈歇着,我回来后,将看到的告诉你。若瑶,如嫣,你们也到处走走玩玩,带好程乾。”
苏若瑶和曹如嫣点点头:“延仲,放心吧。我们知道。”
“延仲说的对,延新,你也跟着你大哥去参观一下扶桑人的船,长长见识。”程迪智说。
程延新觉得这是多余的:“爹,大哥都看了我们自己的船,还去看别人的船做什么?”
“知己知彼!”程迪智耐着性子说。
程延新还是很不情愿:“爹,大哥会讲扶桑话,我不会,去了也是白去。”
“那你带个通事去,要不,直接让你大哥做你的通事!”程迪智逼着程延新跟着去。
苏若瑶和曹如嫣说:“照此看来,老爷对延仲的赏识已明显高于四少爷。即使延仲不能助老爷一手,他做事这样细心周全,老爷已全看在眼里了。”
“但愿明日协议签订顺利。”曹如嫣说。
苏若瑶却想:“顺利签订的话,延仲就没有表现的机会,我倒是希望其中出点岔子,让准备充分,知己知彼的延仲来处理掉这个岔子。疾风才知劲草。”
程延仲和程延新来到扶桑人的商队前,程延新躺在沙滩上说:“大哥,我就在海滩边等你。”
“延新,爹叫你一起去的。”程延仲说。
“大哥,船舱里闷热。再说,进去参观什么啊?又不是旅游。”程延新怎么都不愿去,可能是他从小出世养成的脾气吧。
程延仲也不勉强:“那你在沙滩边等着,等下一起回去。”
程延仲带着侍卫进入了扶桑人的商船,先来个问好兼自我介绍:“来自扶桑的客人,一路辛苦了。我叫程延仲,是你们这次生意的卖家,特意来参观你们豪华的商船,并带来些泉州小吃,请品尝。”
扶桑人都围过来。程延仲也带来了足够的食物,听扶桑人说:“你们大明比我们扶桑会做吃的。”
“那就常来常往,生意不断。”程延仲说着,仔细观察着他们准备运货的商船与自家商船的区别。然后同样和船员水手们聊天,将想好的问题一股脑全一一请教。吃了人家的好吃的,船员们肯定乐于回答。
回到客栈,已是下午,程延仲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见程迪智脸色沉重:“延仲,延新,扶桑人刚才派人来说,将价钱减三成,否则取消。”
程延新难以置信:“我们把货从江西,经过陆路,海陆,躲过官府,千里迢迢地运过来,他们也不看在我们花了一大笔运输费的份上,可怜一下,居然说降就降,太不讲信用了!”
“延新,你记住,商人不会可怜对手花了多少成本,你记住了。”程迪智问他:“他们说要降三成,你有什么对策?”
这下,程延新没底气了:“爹,我们已将货运到金门岛了,总不能再运回泉州去。爹,你和扶桑人打交道多,与他们熟,更他们商量商量,降个一成两成的,别降那么多。”
程迪智生大气了:“延新,做生意不是商量,是谈判!买家卖家之间永远不会相互可怜。别说两成,就算降一成,我们也会比预计损失七百万两!”
程迪智气还没停下来,问:“延仲,你怎么看?”
程延仲思虑中说:“爹,扶桑人要求降价,无非是以为我们不想浪费巨额的运费。他们以为这次谈判的主导权在他们手上,但他们错了,我们才占据了这次谈判的主导权。这价钱,是一分不可降。”
“如何说?”程迪智兴趣上来:“延仲你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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