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想去延安

交通大学。

码完两篇长文，唐华起身走出图书馆，把收拾书桌整理文稿的事情丢给刘华岗。

双手插兜，在校园里悠然漫步。

唐华和谢家骅的拍拖，昨天也到了尾声。

“唐华，我和你的世界有太多不同。”谢家骅说完这句话，在唐华面前泪水涟涟。

原以为是富家公子配富家女，但交往下来，好像彼此都不是这样。唐华一整天早起晚归忙碌，俨然少家主做派，并不想整天和谢家骅腻味在舞厅酒场。谢家骅……他父母都直接把电话打到唐华家里了，无非是拐弯抹角地暗示，让唐华帮谢筱初保住家业。而唐华当然不想做，推三阻四打太极。就这样，大概谢家骅的父母也开始阻止两人交往了。

那就随他去吧……

唐华发现他第一次唱歌的那个角落，已成了上海交大的“音乐角”。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不少学生已经在这里聚集，或高歌或低唱，还有人用自己的乐器吹弹伴奏。当然唐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的乐器现在还没就位。

“老板好。”

唐华把自己在扬子舞厅的乐队也挪过来了。走近“音乐角”，乐队的四名成员已经站在草地上，正在和小六子一起装架子鼓。唐华示意他们继续工作，绕草地走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军事科技沙龙的几名成员。

“我4月15号要动身出一趟远门，”唐华说，“你们几个，10号左右去我家，我有一批书籍资料要交给你们，就算是存在你们那里吧。”

“唐老师要去哪里？”

“去延安。”

“哇。”

沙龙的学生们发出几声感叹。

“唐老师，其实……我们交大就有党组织……”一个学生说。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你们有一些现在就是。”唐华说。“我去延安，是因为现在延安需要我。好，别的话不多说了。交给你们的书籍资料，都是我和我父亲多年以来积累的，有的还很珍贵，你们看书，其实也是代我保管书，千万不要弄丢了。黄旭华你家里房子大，你就多拿一些。”

“是。”

“唐老师，我们都有点羡慕你了，其实我们都很向往延安，想去延安，见主席……可是现在又去不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唐华微笑，“全国革命胜利之后，就要转入建设社会主义。你们是时代的骄子，这几年在学校吸取知识，胜利后奉献出自己所学，成为和平时期的国之栋梁，也是人民的英雄……好了，你们都啃了一天书，既然都坐在这里了，去，唱一唱，跳一跳，换换脑子。”

不远处一名学生用自带的吉他弹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唱得还真不赖，草地上的听众纷纷喝彩。

“唐老师，你看，那边有位学长，怎么把吉他放在腿上弹呢？”

“噢！那个叫夏威夷吉他，演奏时平放在腿上，一手持金属滑棒按弦，另一只手带金属指套拨弦。他正在弹的曲子也很有名，叫《hello，夏威夷》”。唐华说完，也远远的跟着唱了两句：

“Farewelltothee”

“Farewelltothee”

"Thecharmingonewhodwellsintheshadedbowers……"

……

百代唱片。

“停！真棒！”赵经理兴奋地说道，“这编曲简直是神来之笔，神曲变成了……仙曲！”

《追梦人》交给百代灌录唱片，第一版出来后唐华觉得效果不理想，干脆又亲自给周璇编曲。丝弦交混，若有若无的鼓点似乎锤击在人心上，震动直达灵魂。

“周小姐，《追梦人》和《亲爱的小孩》就都录完了，那《俩俩相忘》你看什么时候……”

“这首我唱得还不太熟练，我想再练习几天。”周璇低声说。

赵经理无奈地撇了撇嘴。上次见面，赵经理求唐华再写一首歌，让周璇凑够一张唱片，出一个“歌后转型之作”。唐华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回头告诉周璇，唐华答应再写一首歌的时候，赵经理从周璇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最真实的喜悦。

我的经验是绝对可靠的，这俩看对眼了。赵经理想。

“好的。我联系一下唐公子，让他来指点指点？”

周璇沉默。

赵经理一拍脑袋。“周小姐，你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吗？”

“昨晚？什么事？”

“唐公子和谢家小姐掰了。”赵经理说，“在德国总会。好多人都看见了，唐公子和谢家小姐不知道在说什么，很不愉快，最后谢家的小姐哭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唐公子也很郁闷，喝了一瓶闷酒，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璇猛地起身，提着长裙就跑向录音室出口。

“周小姐！周小姐！”助理收拾完东西，周璇已经跑没影了，追到门口，周璇已坐在了雪佛兰后坐，催着司机开车。

“周小姐！可不能落下我！”秦助理抱着小箱上车，“还有，今天唐公子不在家，他应该是在交通大学……”

……

交通大学门口，车停了下来，周璇却不敢下车。助理疑惑地看着周璇。

“我……我能去吗？”

周璇胸口剧烈起伏，用长长的呼吸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唐公子才华横溢，军政文史乐艺无所不通，外表英俊，为人正直善良，挺合适的。”

……

“周小姐，我觉得唐公子对你一定也有好感，之前是家中做媒，尚未分手，因此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周璇终于鼓足了勇气，下车走向校门。

秦助理紧赶两步，把墨镜和鸭舌帽递给周璇。

此时的交大音乐角，唐华上台演唱的曲子把场面气氛推向了高潮。

“当你说要走”

“我不想挥手的时候”

“爱情，终究是一场空”

或许该感谢昨天谢家骅的分手，唐华一下子就找到了王杰这首歌的感觉。既然失恋，那就洒脱离开，让伤心烦恼随着歌中那几声呼号远去，排解完心中的郁闷，一切又重新开始。

在音乐角边缘的一棵树下，周璇静静站着，注视着围坐的人群中央的唐华。

今天的唐华既不是西装革履一身华气，也不是那天原生态的流浪旅者。唐华上身是一件休闲的深色衬衫，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都是敞开的，随性不羁的造型在这个时代大概从没人见过。随着有节奏地拨动吉他琴弦，头发在夕阳中也一摇一晃，让唐华的脸庞忽明忽暗。

“别说我俩的世界有太多不同”

“就说你已经忘了我，你就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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