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元年(1017年)
因连年蝗旱,导至粮食欠收,到了这一年,最终达到爆发点,大宋境内多处地方出现饥荒,局势渐渐有漫延态势,大宋政府紧急下诏,凡受灾地区一律平仓粮谷,只收本钱,贱卖给灾民,以此渡过难关,各地官府必需设糜粥相济。
可随着饥民越来越多,成群结社,流向城市,流向繁华之地,特别是开始向蝗虫一样流入京师,三司紧急作粥糜济之,也止不住这股人潮大军,宋政府再次紧急通知,凡无灾区火速勤粮救京。
郑氏一脸担忧守在家中,时不时门口看一眼,心急如焚,她一妇人又不便外出寻儿,全靠家中几人去寻,一个人心急如焚,担心受怕,如果儿子有个不测,她也不活了。
暮色时分,欧阳修背着书袋,一个中年仆人跟随之后,两人从街角转出,很快到了家门,欧阳修回转身施礼,仆人嘱咐一句,看着人进门后,方才放心回转。
进了院门,欧阳修一眼看到母亲正一脸寒霜站在院子中,恭敬上前问安。
望着已长至肩的儿子,郑氏闪过一丝溺爱,又沉下脸,一脸严肃问道:“今何故逃学。”
“回娘亲的话,今日学堂提前放学,因未见小六哥来接,受同窗之友李晓辅相邀,前往他家阅书,因留恋书籍,而留连忘返,让娘亲担忧,孩儿之错。”小欧阳修惶恐说道。
“吾儿,信近于义 言可复也”
“孩儿不敢忘”
“吾儿,为人要知信,这久流民人满为患,你楚叔百忙之中还挂念你的安危,专程让小六每日接返你学堂,你怎可不告而走,六哥学堂久寻你不见,问尽诸人,不知你去向,恐你欲先行归家,得知你未归,众人等为你担忧,你楚叔听闻你尚未归家,狠狠责训小六一顿,带伤四处寻你而去,虽事出有因,但你……”郑氏语重心长说道。
听闻楚叔受伤,小欧阳修一惊,一把抓住母亲手腕,焦虑询问其情。
“幸好吉人天相,无甚大碍。”
“娘亲,望告知孩儿…?”小欧阳修焦急追问。
“听你二叔言,今日城外有二股流民争夺宿地,发生械斗,你楚叔赶往劝阻,冲突之中遭误伤,你二叔,小五,小六,胡大厨等一干人等都赶将过去,所幸无甚大碍,事态也控制起来……”郑氏把今日所发生的事简单叙说一遍。
在外寻人的楚云,碰到欧阳晔派来的下人,得知小欧阳修已平安回家,也松了口气,转身也回家去了。
随州也随着流民大量涌入,治安案件屡屡发生,白天要维持施粥秩序,晚上又要四处巡逻,忙得够呛,所有人手都用上,都根本顾不过来,偷盗抢劫,杀人时有发生,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楚云再也顾不得仁慈了,用重典杀了几个警示,只图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减少犯罪率,可惜效果也不是太明显,往往为一口吃得,流民可以斗个头破血流。
现在是非常时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手中有点职权,当然要保护好家人不受侵害,虽然他没亲属,光棍一条,可还有一众亲友,有点能力了,当然都划在他保护范围内,小欧阳修当然就不用说了,那可是祖国的瑰宝,别让那些刁民惊扰了,有点损失,那可有愧先人,成了民族罪人。
今天城外又闹事,按平时来说不过是些鸡毛蒜皮小事,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一点火星,都能演变成滔天大火,官最怕激起民变,民一骚乱,大帽子一顶顶还下扣,上峰说你失察,你就失察,自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丢官,这类事件这久以来随处可闻,不是撤职查办,就是充当替罪羊。
他项上这顶乌纱帽,他还想戴,八品,大小也是个官,这可是他奋斗来的,可不想让人寻个由头摘下。
没想到,赶到现场还没调解,就先在混乱之中挨了几记老拳,不由让他想到人走到哪,还是背到哪,上一世,街头看场热闹,演变成群架,无辜背后挨了二记黑拳,你说这冤不冤枉,不过这世比上一世稍好些,这一世多少还算因公负伤,还有点安慰。上一世,挨了也白挨了,还得自掏腰包看伤,想跟人说个理,也不知找谁说去。
小欧阳修没等到楚叔来看他,略显失望,从记事起楚叔就常带着他玩,骑在楚叔脖子上,带着他四处游逛,城里城外,常会买很多小零食给他,只要他想要的,都会全满足他,宠他溺他,为此常惹得母亲责罚他,可楚叔照样乐此不倦。最让他印象难忘的,还会讲很多小故事给他听,反正等等太多了,从小欧阳修心目中早已把楚叔当作一等一亲人看待。
床前,郑氏久久凝视熟睡的小男孩,依稀能从这张幼稚脸上看出当年夫君的轮廓!
仔细端详一会,郑氏幸福之余,潮湿眼眶带着一丝缅怀伤感,轻言默念;“夫君,这就是我们那可爱的孩子……”
来年春粮上市,缓解了这场饥荒,灾荒风潮也渐渐平息下去,饥民也逐渐离城散去,回归乡里,城里又恢复往昔。
楚云感到很幸运,这场饥荒家中及亲友没受到冲击,全靠他一直强调的备粮备荒,店中一直备有余粮,保着大伙免受饥饿,平安渡过,
这不是他能预先得知有灾荒,完全是出于本能预防,后世有应急措施,社会机构保障,而这一世,想依靠什么,算了,别指望,一切还得靠自救,求人不如求已。
因心中对许多事物,充满未知数,心中不踏实,故对许多东西都充满不放心,也就心中存有不安全感,凡事都做个预备,灾荒这事后世小说,电视里频频出现,看多了,印象也深刻。莫名来到这世,物质匮乏,所有的一切都围绕在吃饱这问题上,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深有体会,心中有警惕,凡事有个预备,一旦风险来临,才能降低风险。因有提前预备,所以大家都不曾饿过肚子。
龙门客栈依旧还是当年规模,外部也没翻修,内部只是略作调整,并无多大变动,生意依然不好不坏,前不久闹的那场饥荒,更是使小店生意一落千丈,店门都不敢打开,省得流民冲入,关门停业。生意好坏,楚云显得漠不关心,几年前就交给小五打理,有事找小五去。
“老爷回来了?”
初为人母的小蝶,正在后院喂奶,望到楚云跨进,侧转身整理衣襟,然后才转身向楚云问好。
楚云笑笑,逗弄一会小朱兴旺,走回房内。
小蝶与小五,两人早已暗生情愫,眉目传情,郎有情妾有意。楚云看在眼中征求胡大厨师意见搓合。
没能嫁给眼前这位,胡大厨师一直小有遗憾,可这位却在那美丽少女逝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很少谈及男女之事,随着时间推移,小蝶不能在等下去,才退而求次,选择小五,说起小五来,胡大厨师也挺满意,年级轻轻就能当上掌柜,这么好的掌柜女婿哪里去挑,错过了,不说小蝶伤心一辈子,就连他这一关也过不去,再加上两家早年就熟知,上辈老人就有意订儿女亲家,只是他内心一直寻思着嫁户好人家,他也能沾点后福,现在小五有出息了,也算天从人意,皆大欢喜。
于是前几年秋季,楚云和胡大厨师为小俩个操办婚礼,此后客栈楚云交给小五打理,两伉丽共同主营着龙门客栈生意。
此时,楚云已年近四拾,容颜比十年前有所苍老,皱纹也多了几条,万念具灰,只想如此平静,平淡之中了此一生。
什么宏图大志,伟大理想,全都是屁话,穿越一回,就一定要大展宏图嘛,他自认没这本事,上一世他就是草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丢在人群中,也不会冒个泡。这一世,他还是,最多不过比别人拥有众多现代知识,可在这僵化的封建社会,社会生产力低下的社会,他又有多大作用,全无用处。
推动社会改革,科技兴国,历史大踏步前进,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千年的思想差距,在这思想封闭禁固的时代,他就注定是失败者。
自上而下变革,说得轻巧,没见过多少改革派,只稍微变动一下体制,就遭到强有力反弹,死无葬生之地。
没有几代人的思想文化启蒙教育,什么都是空谈。
什么王八气一露,登高一呼,多少小弟纳头就拜,轰轰烈烈闹革命,楚云想想就好笑,换成他恐怕高台还没站多久,官兵就找上门来了,胆敢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二话不说肯定直接捉去砍头。
他也没啥雄心大志,能活着就是好事,吃饱穿暖,生活无忧,就满足了,人生苦短,没那闲心,多余的精神去折腾那些大事。
自如烟逝世后,怡红院也在他的一怒之下关了,老鸨也被他寻个罪名抓了,可接踵而来的问题也来了,那群弱势女子没了生活出路,遣散说的到是简单,可做起来难,这些地位卑下的妓籍,谁人肯真心相娶,有的话也是极少数,就算有人肯要,他也不忍看着又重新落入火坑,成为别人玩物,这社会对之设置的重重障碍,已绝了其自谋之路,他也无安置之法,无奈之下听从赵大魁相劝,又把老鸨放出,愿走的就走,愿留的让其老鸨带领生存,唯一心安的是如梦有了着落,早前就有一如意郎君,一直想赎她,一直在筹钱,楚云也见了次面,感觉人品还行,也放心了,不过银子筹了多少算多少也照收,转身交给如梦傍身,多少有点保障,一群女子一场泪别,随后如梦跟着去了鲁东,陆续先后又有些人走了,怡红院也落寥许多,经此一变,生意一落千丈。
生意好坏就不是他能主导的,他也去看过,确实呈现颓败景态,老鸨也躲着他,他也懒得见,恨事涌上心头,说不定一怒之下又把老鸨在次投入大牢。
人去楼空,怡红院在也不是他印象中的怡红院,他也较少去了,大多心烦,心情压抑时,找旧人聊上几句话,或听上几支小曲,感慨一下岁月匆匆,时光流逝!
一代新人换旧人,如花也成了怡红院不多的老人之一,当初也有人想为如花赎身,只是她大多看不上眼,可随着年岁渐逝,风采不如往昔,挑人也挑成剩女,可这样留在青楼,又不出台,又不能挣银子,老鸨早心生怨言,明面不敢得罪,暗地里使些小动作,如花处境发窘,楚云念及曾经三女之情,见其如此,也怜惜如花孤单,可怜,干脆名誉花了点钱赎出,接回留在客栈帮忙,生意到是比以前兴旺,可都是些醉翁不在食的食客,楚云厌憎这些色淫眼光,干脆把如花撵回后院,省得抛头露面,招蜂引蝶,另外头痛又是,人人把她当主母像花瓶一样供着,啥事也干不成,如花处境也相当尴尬,名不正,言不顺。
楚云也架不住众人劝说,念及如花对自已深情,不求名份,只求厮守,就把如花纳入房,简单操办了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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