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冯三爷

冯三住的不远，二胖领着赵子默七拐八弯来到一栋别墅前。二胖不放心，从旁边地上捡了块板砖，拿在手里拈了拈份量，问说:“怎么着，咋是直接进去跟这帮孙子干，还是报警?”

赵子默说你把那破砖头扔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动不动就跟人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凡事多动动脑子，等下看我的。

二胖将信将疑，把手中的板砖扔在了地上。赵子默刚要敲门，里面就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男的，都是三十岁左右样子。仔细一看这两人长相，差点没乐出来。怎么地?因为这两人长的太有特点了，矮的这个不光矮还挻胖，皮肤黝黑，满脸横肉。高的那个，长的倒是挻白，留着山羊胡，但是脸上有一片麻子。本来这两个人要是单独拎出来，也就平常人，扔人堆里也不一定能注意。但这两人站一块可太逗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心想这冯三从哪找来的这两个极品?

二胖跟跟赵子默说这两人都冯三的保镖，真名不知道，只知道黑的那个外号叫“大老黑”，白的那个叫“大麻子”。赵韩杨一听，差点没乐出来。

这两人上下打量了他俩一遍，头一撇冷哼一声，示意他们跟着进去。他们便跟着这两人往里走，这房间里四周都立放着集古格，摆着各式各样的古董。

这两人七拐八绕带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面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板寸，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旁边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大麻子对那个中年人说:“三哥，人回来了！”

在杭城做古玩的都听说过冯三的名头，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好东西一般都在这里面流动，所以方方面面的人都得了解。

古玩行有个默认规距，就是偷盗抢砸来的东西不收，因为这是脏物，你收了这叫收售脏物。轻了赔钱惹祸，重了搞不好要吃官司惹麻烦。但是冯三这人，赚钱不要命，甭管东西哪来的，只要有利，他就敢收，早就犯了这行的忌讳了。

冯三抽了一口雪茄，吐了一口烟对二胖说:“二胖兄弟，怎么样钱拿来没有?”二胖正不知怎么答话，赵子默就接过话头:“冯老板，这事里面可能有点误会。”

冯三将手中的雪茄轻弹了一下烟灰，看着赵子默说:“这位兄弟是?”赵子默便说了自己的名字，说自己也是做这一行的，二胖是我兄弟。冯三一脸轻视，说原来是赵老板，失敬失敬。

然后假惺惺的对说:“赵老板，不是我为难你兄弟，钱我有的是，但是你出去整个杭城打听打听，我冯三是干什么的，拿假货贗品来蒙我，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在这行还怎么混?”完了又看了一眼二胖说:“我也不为难你们，东西多少钱打我这进的，就多少出去，四十万拿过来，这事就两清了。”

赵子默听了，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就您这种吃了吐的还脸说规矩呢。按古玩行的规矩，东西一旦过手，就算交易成功，甭管事后这东西鉴出来是真是假，都跟卖家再无关系。赵子默爷爷曾经跟他说过搞古玩靠的就是三样，眼力、经验和胆识。

反之，您要是二十块收了一个两百万的东西，行话那叫捡漏，那是你买家赚了，卖家就是事后知道了，吃了再大的亏也决不能找后帐。

在古玩行，一直都流传着一个经典的事。这事发生在老时候北京的琉璃厂，那会清朝刚灭亡，打清宫里的收藏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就都流落了出去。

其中有一件大国宝，就是晋朝大书画家王羲之临摹三国诸葛亮的一副远涉贴，当年大唐皇帝李世民得到王羲之的一副兰亭序，都视若珍宝。这远涉贴又是三国时诸葛亮唯一留下的一副墨宝，您就想想这东西放到现在得多值钱吧。

当时这副贴就展转流落到了琉璃厂，当时一个山西客在琉璃厂闲逛，就发现了这件宝物。这东西当时就在那地摊上摆着，你说有多糟蹋东西吧。这人发现后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声色的表示这件东西仿的真不错，愣是就以十两银子就将这件大国宝给买下了。

后来这件事，就在古玩圈流行了将近百年，还成了一个典故，以表示讥笑那些有眼无珠之人。

但是你说你能跟冯三这种不讲理的奸商讲道理吗？他要是能跟你讲道理他还能是奸商吗？说白了，他这种人眼里就一个利字。你要对付他，也得从这利字下手。

赵子默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计较，凭着他爷爷留下的那半本残书里面关于古物的记述，高了不敢说，忽悠冯三这种半桶水绝对够用，反正古董这玩意又不像白菜萝卜，明码标价几块几毛一斤。你可以说它值十万，也可以说它只值十块，关键看你能不能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

当下便说道:“冯老板能不能把那只青瓷瓶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冯三闻言冲旁边的大麻子嗯了一声，大麻子就走了出去，不一会端了一个木盒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花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冯三看见那瓶子就来气，冲二胖冷哼一声，那意思是说，这就是你们的好宝贝，没磕没碰，拿回去当夜壶去吧。

赵子默拿起那瓶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见这青瓷瓶高约四十五公分，底宽约十五公分，分上中下三段青花，中描龙纹，上分左右双螭耳，看罢，又将瓶子放在桌子上，说:“不知道冯总是怎么确定这瓶子是贗品的?”冯三听了更来气，手一摆冲着坐在他旁边的白发老头说:“王老，你给这两位兄弟说说?”

原来面前做着的这位王老，是古玩界的一位大师，什么东西经他一摸一看一闻，就能给你说出个子午丑卯，号称文玩古董界里的大拿。

只见那位王老扶了扶脸上的老花镜，拿起那青瓷瓶子边看边说道:“胎体粗糙，与唐宋青花的柔润外表不符，青花晕染模糊，上釉不均匀，瓶身描绘不明，典型的仿制宋瓷，却功夫不到家，贗品无疑！”

冯三看着赵子默他们俩又是一声冷哼。赵子默轻笑一声，有心来个大喘气卖弄一下，便道:“这位老先生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件贗品！”二胖一听，赶紧脚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赵子默没理会他，继续说道:“但是，此物虽是贗品，却珍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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