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迷云起

“少爷，大小姐不好啦！”一个奴才神色慌张的向灵堂跑来，可能是过于惊慌，奴才刚跑到眼前就一个踉跄摔了一跤，嫣儿心里莫名的也跟着跳了一下。

沈祺上前扶起奴才，严肃道：“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有一个姑娘带了一队侍卫，冲…冲进了沈府！”

话音刚落，宣怡手持宣纸，带着二十几人闯入了灵堂。

沈祺下意识将嫣儿护在自己身后，拱手道：“不知姑娘是谁家家眷？如此气势汹汹的闯入沈府，所为何事？”

宣怡没有理会沈祺，直接命令道：“把沈玉君抓起来！”

“等一下！”嫣儿慢慢从沈祺身后走了出来，沈祺想阻止，嫣儿却冲他摇了摇头，沈祺会意的守在嫣儿身边，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宣怡姑娘这样来祭拜我祖母，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嫣儿冷冷的看向宣怡，眼里充满了不屑，虽然心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宣怡身后的侍卫认出嫣儿，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敢造次。

宣怡见状，索性把心一横：“沈玉君与十七年前老城主夫人遇害有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人！！”

嫣儿一听，怒道：“谁敢！”说完看向宣怡：“宣怡姑娘给沈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可有证据？”

宣怡冷笑一声，将手中宣纸递给了嫣儿，嫣儿伸手拿过宣纸，双手打开，手中的那块玉佩露了出来。

宣怡看见玉佩，大惊，不由向后退去，嫣儿斜睨了宣怡一眼并未在意，而宣怡也立刻恢复了神情。

“沈玉君是当年杀害老城主夫人的幕后真凶？？”嫣儿看着这张按有手印的供词，不觉有些好笑：“宣怡姑娘就凭这张漏洞百出的供词，就认定沈家有罪，未免也太没见识了吧！”

宣怡气急：“这可是刘二在临死前所写的供词！”

“临死之前？你怎么得到的？这刘二要是知道我爹是幕后真凶，他还拿着令牌招摇撞骗干什么？不如直接来沈家要钱多好！”说完，嫣儿还觉不解气，接着说道：“宣怡姑娘这智商…这能力也就适合在妓院呆着了！”

嫣儿担心自己一激动拿玉佩砸向宣怡，于是将玉佩揣进怀里，冷脸看向宣怡。

气到要爆炸的宣怡，正要发火，却突然脸色一变，变成了一脸无辜的样子，楚楚道：“夫人，我也是看到城主这些日子为了当年的事忧心，想尽快查明真相，找出当年的凶手而已。”

宣怡低眉接着说道： “这供状确实为刘二亲笔所写，他的亲人已经证实，至于为什么刘二知道是沈老爷是幕后真凶，我想也许是因为，刘二真的来要挟过沈老爷，但是怕灭口，所以才又跑回去招摇撞骗了吧！”

“你说什么？你是写小说的吗？”嫣儿怒视着宣怡：“你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不是想嫁赫连韬想疯了？”

“嫣儿！”赫连韬跨步来到宣怡面前，看着嫣儿轻声道：“嫣儿，不许胡说！”

说完，赫连韬看向宣怡双眉一紧，微怒：“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来的？”

宣怡泪眼一抬：“城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虽然昨夜，你说过，现在老夫人刚刚过世，不可打扰沈家守丧，但是，宣怡见你整夜都在百花阁喝酒，十分心痛，所以才一早来沈府想找沈老爷问个明白，也好解了误会…”

说完，宣怡还不忘来到嫣儿面前，低头施礼：“对不起，夫人！”之后站回了赫连韬身边。

终于知道，这出戏是给谁演的了，她不是来抓人的，她是来挑拨离间的。

赫连韬本来阴沉的脸，看到宣怡落泪道歉之后，无奈沉声道：“都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再跨入沈家半步！”

宣怡顺从的福了福身子：“是！”起身后带人退出了沈府。

嫣儿气咻咻的将状纸扔给赫连韬：“你们在搞什么？一大早就来沈府闹事！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家的宣怡，别让她拿张破纸就来胡乱抓人！”

赫连韬也是知道之后立刻向这赶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你不是已经说过她了吗？她也道歉了，这还不行吗？”

“道歉？她那是道歉吗？她那是演给你看的！”

“嫣儿！”赫连韬愠怒道：“不要再说了，她也是为了查明真相！”

“查…”嫣儿刚要还嘴，却看见沈老爷走了过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老爷昨日伤神过度，刚刚起来就听说有人来沈府抓人，赶忙穿戴好走了出来，却并没有看到人。

“昌叔不是说，有人来沈府抓人吗？”

沈老爷见奴才们都低头不语，转而看向沈祺和嫣儿，看着一夜未见就苍老许多的爹爹，嫣儿怎么忍心在再往爹爹心里撒盐：“爹爹，没什么大事，是刚刚来巡城的侍卫来报…嗯…有…”嫣儿一时情急，竟说不下去了。

“侍卫来报，说昨日夜里有可疑人物出现，让咱们小心些。”赫连韬淡然道。

“对，许是昌叔听错了…”沈祺接着说道。

沈老爷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嫣儿，赫连韬和沈祺，最后看向了昌叔。

昌叔见老爷看向自己，立刻惭愧道：“哎呀，岁数大了呦，总是糊里糊涂的，还为这点小事惊扰老爷，老奴真该打呀！”

沈老爷一听，呵呵一笑道：“你我年龄相仿，我们都老了，因为你老了就责罚你，那我是不是也得挨打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爷是好人啊，平时待我们这些下人如家人一般，老爷一定会福泽万年的！”昌叔大声说道。

赫连韬拱手施礼：“让岳父大人受惊了，我回去后定加强巡查，确保瑞城安全！”

沈老爷点了点头：“有你在，我放心！咳咳咳！”

嫣儿来到沈老爷身边：“昌叔，快去找张大夫！”

“是，大小姐！”

“爹爹，我扶您回房休息一下吧？”

“马上就要来客人了，我怎能不在门口相迎呢…咳咳咳！”

沈祺得留在灵前照应，门口确实少了主事儿的人，嫣儿正想自告奋勇，赫连韬却先开口了：“岳父还是去休息吧，我去门口迎接祭拜来宾。”

沈老爷看着赫连韬点了点头，在嫣儿的搀扶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嫣儿搀扶着沈老爷回到房间坐下，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爹爹，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老爷轻咳几声，问道：“嫣儿，想问什么？”

“爹爹，您对当年老城主夫人遇害的事有什么看法？”

沈老爷看了看嫣儿，深深的叹息道：“这么说早上发生的事与当年的事有关？”

“爹爹…”嫣儿没想到沈老爷只凭自己的一个问题就猜出了早上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沈老爷勉强的笑了笑：“你爹呢，是老了，但是还没有老糊涂，其实，这大概也是早晚会发生的事吧…”

嫣儿一震：“爹爹？”

沈老爷没有说下去，而是从枕边拿出了一个木质锦盒慢慢打开，里面竟是一块玉佩，很漂亮。

嫣儿看着这块玉佩，突然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爹爹，这块玉佩您是怎么得到的？”

“这是当年为了祝贺二王爷迎娶王妃之喜，我几乎找遍全国所有的奇珍异宝，最后选出的一对凤求凰玉佩作为贺礼。”沈老爷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因为这玉质十分难得一见，我还特意向赫连兄炫耀了一番，赫连兄看过之后，也是连连称赞，后来这对玉佩与赫连兄准备的贺礼一起送去了皇城。”

“可惜…半年后赫连兄就痛失了爱妻…”沈老爷伤心的叹息道：“现在也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沈老爷将玉佩拿了来出来，放在了嫣儿的手心里。

嫣儿看着这块玉佩，反面平滑，正面刻有一只凰…等一下！嫣儿有些激动的看着这半块玉佩：“爹爹这玉佩又是怎么回到你的手里的？”

“嫣儿，你见过这玉佩？”沈老爷看着激动的嫣儿，反问。

‘爹爹，已经很操劳了，不能再给爹爹增加负担？’嫣儿心道，平静了心情，嫣儿对着沈老爷摇了摇头道：“没有…”

沈老爷见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看着窗外，沈老爷的思绪渐飘渐远…

“当年，嫂夫人遇害，赫连兄几近崩溃，若不是为了两个年幼的孩子，赫连兄甚至想伴青灯了此一生…”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赫连兄在一次练功时，突遭暗算，虽然赫连兄击败了黑衣人，却因此重伤不起，因为担心两个孩子意气用事，就谎称是自己运功出错，之后在临终前将这块从黑衣人身上拽下的玉佩交给了我…”

“赫连兄一再叮嘱待赫连韬根基站稳之后才可以交给他，让他查明真相！”沈老爷收回思绪，看向嫣儿：“爹爹老了，我只想让你们小辈平安顺遂，这玉佩本来应该在你与赫连韬成婚时交给他，但是我自私了，怕你会陷入赫连家的另一场权利争斗，所以并未急着交给赫连韬，不曾想…”

“爹爹，这分明是有人见不得赫连家与沈家联姻而故意拉沈家下水！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嫣儿一想起宣怡，就气不打一处来！

“嫣儿，人言可畏，敢陷害沈家的，一定不简单，你要小心啊！”沈老爷担心道。

“我会的，爹爹！”嫣儿气咻咻的握紧了拳头。

嫣儿错了，跟她斗的，何止是一个宣怡…

“老爷，张大夫来了。”门外昌叔轻声道。

张大夫迈步进入房间，来到沈老爷身旁，施了一礼便坐在一边认真的把起脉来。

好一会儿，张大夫摸了摸小山羊胡子道：“城主夫人不必担心，沈老爷只是忧心思虑过度，吃几副汤药，好好休息调养就会好了！”

“有劳张大夫了！”嫣儿俯身施了一礼，张大夫一见忙回礼道：“城主夫人折煞小人了！”

说完，张大夫收起药箱跟着昌叔开药去了。

“还好爹爹没事…”嫣儿轻松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我还要抱孙子，抱外孙子呢…”沈老爷笑道。

嫣儿一听，有些难为情的搓着衣角，也跟着笑了起来：“爹爹，您这是想哪去啦？”

“人老了，就想着能过上儿孙承欢膝下的日子！”沈老爷感慨道。

沈老爷看着嫣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又变得凝重起来：“嫣儿，你知道你祖母在临终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嫣儿不知…”嫣儿始料未及的回答道。

“你祖母说…曾经有一位道士预言，沈家在庚子年有一难…”沈老爷眼神飘忽着看着嫣儿：“而能化解沈家危难的人是一个‘留着沈家血，却非沈家魂的人’…”

“…”可是，明年就是庚子年了…

“昨天我一夜未睡，一直在想这句话的含义…”沈老爷缓缓道：“我甚至觉得可能是我听错了…或者是祖母一时糊涂，乱说的，直到刚刚我看见你害羞时的小动作…以前，你害羞和紧张时都是咬手指的…”

“爹爹…”看着沈老爷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眼，嫣儿心里一惊，轻声道：“就算我和之前的嫣儿会有不同，但在我心里，我就是沈家的人。”

沈老爷看着眼前的女儿，表情有些动容，许久才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至少，女儿还在我的身边，我知足了…”

“爹爹…”对不起…您这么好，而我却…

嫣儿黯然：“爹爹，您放心，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用生命保护好沈家的！”这是我欠沈嫣的…

“傻孩子…”沈老爷慈爱的拍了拍嫣儿的手道：“好好活着，才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爹爹…”听着沈老爷的话，嫣儿心里深受触动，不顾形象的拥抱住沈老爷：“爹爹，我永远是你的女儿！”

沈老爷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目瞪口呆，好久才舒展眉颜拍了拍嫣儿的背道：“好女儿…”

直到服侍沈老爷吃过药睡下，嫣儿才放心的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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