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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中,皇帝正与一众大臣商议八王党、年党余孽的处置方案,他微垂着双目,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众人议论,实则在暗暗打量底下臣子的面色。
都察院陆续有人上本参奏甄远道同情逆贼,皇帝看在甄嬛有孕的份上一直留中不发,毕竟这些事可大可小,端看他心意如何了。
可如今,甄嬛小产、孩子没了,皇帝纵使怜惜她无辜受害,看向甄远道的眼神到底变了。此时听着甄远道话里话外让他网开一面、宽恕涉案不深的年党,皇帝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鄂敏不着痕迹地看了甄远道一眼,心下冷笑——甄远道简直愚蠢至极,连皇帝是喜是怒都分不清,他难道听不出皇帝话里的不耐吗?竟然还在自顾自地为那些人求情!
这样一个蠢货,他在梦中竟然没斗过他,实在是不应该啊……鄂敏的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慢慢攥紧——那都是梦罢了,他不会再犯蠢地亲自上阵,这一回,一定不能让甄远道有翻身的可能!
就在皇帝眼中的不耐渐渐满溢之时,常殊悄声进来了。
皇帝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也不管甄远道正一脸正义凛然地劝说皇帝放过钱名世等人,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他哪里耐烦得住甄远道的那些大道理,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了些什么,反而外间的一些动静俱是听在耳中,不然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常殊进来。
皇帝突然开口,甄远道面上露出一丝错愕,随着众人一起扭头看向常殊。
“回皇上,祺嫔娘娘过来了,奴才怕她在外头等久了于龙胎不利,便自作主张请娘娘到后殿歇息了。”常殊恭敬回道。
皇帝还没开口,一众臣子听完,条件反射般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鄂敏。鄂敏也没想到宝贝女儿竟然在这会儿找来了养心殿,心里不由有些打鼓——要知道皇上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呢,女儿这时候突然跑来,万一惹得皇上不快,即便她怀着孩子,也少不得要被皇上迁怒啊。
心里这么想着,鄂敏顶着众位大臣打量的目光,面上依旧一片淡然,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不与回应。
他这副样子,殿内的大臣如何想不重要,皇帝却很欣赏他这个样子,正好看烦了甄远道那毫不掩饰地皱眉不认同的表情,干脆轻咳一声、挥了挥手,“今日就先议到这吧,众卿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也不迟。”
众人心领神会,齐齐向皇帝行礼退出。鄂敏转身之际,皇帝又突然出声叫住他:“鄂敏,今日正好祺嫔来养心殿,你既在,就与朕一同去看看她吧。”
鄂敏回身,对着皇帝躬身谢恩,面上不再是刚刚的淡然,反而浮现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欣喜。
皇帝见他在臣子面前小心谨慎,在自己面前却如此直白,不由心情大好,刚刚因甄远道的不识相而生起的那些怒意立时消散了不少。
甄远道看不清为人臣子的本分,认不明自己步步高升的根源,有人看得清、认得明,大清人才济济,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有的是,他也不是非要甄远道一人不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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