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高晞月154

154、

晚间，皇后幽幽转醒，身边只有容佩伺候着。

容佩见她醒来，欣喜异常，忙将小炉上煨着的药端来。

皇后就着素心的手把一盏药慢慢喝完了，才支起半分力气问：“本宫昏迷了多久？”

容佩老实回答：“娘娘昏了两个时辰，齐太医为您施针也不见转醒，可是吓坏奴婢了。”

皇后颓然一叹，再不留半分侥幸，只是想到自己一口气不来直接去了，又开始为璟瑟担忧起来。她知道，晞月既已答应照顾璟瑟就不会反悔，但在这后宫、在这大清，真正能保璟瑟一世无忧的人只有皇帝……以及和璟瑟关系亲密的下任皇帝……

容佩见皇后如今都这样难受了，仍在为和敬公主殚精竭虑，忍不住道：“皇后娘娘平时嘴上总说最疼两位阿哥，未曾好好待公主，其实您心里不知道多疼公主呢。”

皇后满心凄楚，怆然道：“璟瑟虽然只是个女儿，但到底是本宫怀胎十月所生。本宫不争气，保不住皇子，以后富察氏的基业和昌盛，一半是靠自己的功名，一半便是靠璟瑟了。说来也终究是本宫不好，素日里不曾对璟瑟好好用心，临了却不得不让她远嫁来保全富察氏的荣耀。”

她越说越是伤心，气息急促，死死抓着容佩的手，凄厉道，“容佩，本宫的儿子一个一个都保不住，女儿也要远嫁，这到底是不是本宫的报应，是不是本宫错了？可本宫做了这么多，只是防着该防的人，求本宫想求的事，并未曾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本宫？”

说话间，皇后如魔怔了一般，一双眼突出如核，不甘地看着容佩。

容佩来到她身边时间也不短了，有些事纵使皇后不说，她也是知道的。但眼下皇后心魔已成，不能再多刺激了，容佩也只当不知前情，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柔声安慰：“皇后娘娘不曾做过什么呀，不都是嘉嫔、慎贵人她们擅自做主还妄想栽赃到您身上吗？咱们防备地紧，早就洗清关系了，不会牵扯到您的，又何来报应一说？您的身体虚弱，还是不要多思伤神了，赶紧歇一歇吧。”

皇后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跌回床上：“罢了……罢了……不管什么事，大不了用本宫的一条命去赔，总该够了吧？但愿……本宫死了，一切因果皆消，不会再牵连到璟瑟身上。”

她说着说着，又阖上了眼眸，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疲累又睡了过去。

容佩见她半晌不动，无声地叹了口气，掖好被角悄声退了出去。

门外，莲心候在那，一直侧耳听着殿中的动静，死死攥住了手指，任由指甲尖锐地戳进皮肉里，来抵挡皇后一声声追问中勾起的她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的人生，从嫁给王钦的那一刻起就全完了，可她的种种遭遇，在皇后的口中却只是“防着该防的人，求着想求的事”？甚至一点不觉得将她配给太监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难怪上天要让皇后经历丧子、分离，都是她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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