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晞月留了下来,进屋前,正好听到太后在劝皇帝:“皇帝,不管皇后境况如何,得赶紧通知内务府的人在京中将喜木准备着,哪怕冲一冲也是好的。”
她回头,却见皇帝无力地闭上了眼,面孔沉沉发白,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进保立时退了下去安排,太后也没了话,陪着皇帝又坐了一会儿,也起身走了。
皇帝独自坐了一会儿,也进了屋。
晞月正守在皇后的床前,盯着冯百味施针。皇后还昏迷着,身上扎满了银针,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确实有齐汝所言的“油尽灯枯”之象。
皇帝走进来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皇后这将死之人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多看。
他拉了晞月到屏风后面,轻声问她:“冯百味怎么说?”
晞月轻轻一叹,“冯太医也没有完全把握,只说尽力。他已经给皇后灌下了参汤,又用银针调动元气,若是能挺过今夜,方可放心。”
这么说还有救了?皇帝有些惊讶,刚刚看皇后的面色,他还以为救不回来了呢。
“有他这句话,朕也能放心一二,今夜你辛苦一下,除了你,朕不敢相信别人。”他刚刚默许了皇后报复太后,转眼就出了皇后落水一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他心里有数。
他只是没想到,好歹是一国之母,真有人敢对她下手,若是哪天忍不了他了,是不是也要对他下手了?
这件事必得好好查查,哪怕是掌握太后的一件把柄也好,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上放心,有臣妾在,皇后娘娘不会再出事的。”晞月这话意有所指,皇帝听出来了,在她肩上捏了捏,转身走了。
待皇帝一行人走后,青雀舫上便只剩下皇后和晞月的人了。晞月将赵一泰等小太监都赶到外围守着,不许鬼祟之人接近大船,屋内只用宫女伺候。
莲心有些心不在焉,给皇后绞头发的手时而用力时而停顿,好半天了,也没将她的一头秀发绞干。
容佩斜眼看她一眼,皱了皱眉,轻声呵斥:“发什么呆呢?还不小心伺候着?”
莲心手一抖,生生扯下了皇后的一缕头发,她害怕地看向容佩,突然就跪了下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容佩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大了一些。
晞月在外间听到,示意亦书进去看看情况。不多时,亦书带着莲心出来了,亦画自觉接替了她的工作,继续为皇后绞干头发。
听完原委,晞月看向莲心,“你一向勤谨用心,不是个马虎的,刚刚是怎么回事?”
莲心先是慌了一瞬,旋即镇静下来,“贵妃娘娘,奴婢刚刚想起一件事,心下害怕,这才办错了事。”
晞月挑挑眉,“哦?想起什么事?”
“奴婢奉命去给皇后娘娘取药,回来的时候,只听到了水花扑腾声,却不见有人呼救,心下觉得奇怪,便加快脚步过去探查。谁想竟看到皇后娘娘落水了!”
亦书不由插嘴:“是你先看到皇后娘娘落水的?”
莲心点点头,“是奴婢。奴婢当时吓傻了,想呼救,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幸好……很快就有一个小侍卫发现了异样,一边呼救一边下水救人,这才将皇后娘娘救了上来。”
晞月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么说,你刚刚发呆,是害怕被人发现你没有及时救护皇后?”
莲心摇头,“不是的,奴婢不是因为这个发呆,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奴婢呆住当场,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个人影。后来众人下水救驾,奴婢也醒过神来,再往那人影处看去,却见他面色沉沉地站在角落里,既不招呼人过来帮忙,也不下水救人,冷眼看了湖里的皇后娘娘一会儿,转身便走了……”
亦书捂住嘴,将惊呼憋了回去,却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莲心。
晞月也沉下脸来,细问她:“你看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和穿着?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莲心急忙点头,“青雀舫附近灯火通明,那人虽然站在角落里,奴婢却看清楚他的长相了。那人做蓝翎侍卫打扮,大约三十许人。”
“如果让你辨认,能否看清那人的长相?”
“能,奴婢刚刚就是在回忆那人的长相才出神的。”
“好。”晞月让人将双喜和赵一泰叫了进来,指着莲心道:“你们两个立刻带着她去求见皇上,将刚刚对本宫说的话再说给皇上听一遍,小心点,别被人注意到你们的行踪。”
双喜、赵一泰不明所以,但还是齐齐应了一声是,带着莲心就要走。
“莲心。”晞月突然叫住她:“有些话,要老老实实跟皇上交代清楚,事关皇后娘娘落水一事,不能马虎。”
莲心一脸平静地垂首应是,刚要转身,晞月再次开口:“皇上正心烦着,你长话短说,交代清楚那人的事就够了,别惹皇上更烦。”
莲心的眼眸忽得亮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晞月,这一次回答地格外郑重:“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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