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黄二河背后人脸，跟着来的人

黄二河说，他在家里排行老四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刚出生的时候得了疯症，没过多久就死了，还有一个姐姐，因为没钱喂孩子，就给亲戚家了。

按着家里的排行，就成了老二，住的地方后面有条河，河里一直到山里面开了两个岔口，干脆给他起名叫做黄二河。

家里穷，他没读过书，只是跟着村头的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认过几个字，后来被他爹发现一棍子打的他躺床上三天没下来床。

等他下了床，不甘心去找老道的时候，他消失了，听村子里的人说大抵是喝了酒耍头疯摔到井里面了，也可能是被哪一家给打死了，毕竟那老道嘴里吐出的话确实不好听，老是惹得一些人烦。

后来他爹卧了床，他老娘往城里面送菜的时候天黑看花了眼，一脚踩空，翻到山里的斜坡上，一头磕在歪脖子树上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

他还记得他爹红着眼叫着他娘的名字，几个弟弟妹妹抱在一起眼底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当时脑子空白一片，他娘死不瞑目，眼睛都合不上，手里攥着几块钱还没撒手，车子砸的整个人凹陷进去一片，脖子也断了。

当时他脑袋里突然就想起来老道的话。

“你小子命不好也不坏，人总是要分离的，做好准备就行。”

之后他给他娘办了葬礼，东拼西凑，买了一口，不知道什么木头的棺材就给埋了，贡品不过是家里剩的几个馍馍。

他把自己卖给一个叫黑叔的人，穿金戴银，脖子上挂着个金链子，比他们家拴狗的绳都粗，他说能带他赚大钱，让他风风光光的回家，他去了。

跟着人下地，走在前面，给热闹挡过刀，还见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但时他就想，我一条命在这什么都好，那老道不是说过吗？他能活的很久很久。

“然后你就干了这一行？”张念年安静得听他说。

黄二河笑了笑，摸摸耳朵，那里有一条疤很深很深，从脸颊后面一直翻到耳朵根，他记得是被人给砍了，耳朵差点给砍掉了，当时没有医生，自己烧了酒，拿着针缝过去的。

“能赚钱呗，谁也不喜欢钱。”黑叔没骗他，他确实赚了钱，只要活着上来卖了东西，他们一群人能分不少跟他当时家里的条件比，那是一笔巨款。

可惜他爹没享几年的福，也撒手去了，他拿着钱给弟弟妹妹在城里边买了房子，买了车供他们上了大学，风风光光的。

“挺厉害的。”张念年看了他一眼，现在的物价不低，能在城里边给弟弟妹妹买车买房，一个人肯定吃了不少苦。

本人穿的普普通通，袖子都洗的发白，三十岁出头年纪不大。

黄二河笑得眯起眼睛：“承蒙您一句夸奖，我老大要是知道，估计能把我给提上去。”

“这地方没多少人来，要不是那次去上货，无意间看了一眼，我这辈子都没法见您这样的大人物”。

坐的是黄二河的车，也是摩托车擦的蹭亮，那些老少爷们看见他们跟黄鼠狼见了鸡一样，眼睛发光，在张念年身上打量了许久，最后咧嘴一笑。

黄二河把张念年带到一个村民家里，阔气的掏了一把钱丢那人怀里。

“赖子，说好了，我们在这住几天，把你的嘴给我合的严实点，要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钱大把的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拿”。黄二河进来自来熟得往炕上一坐。

张念年看到那个叫赖子的是个少年人，黑黑瘦瘦的，他们进来的时候正蹲在树底下，看着蚂蚁窝手里拿着树枝子划拉。

头发有些卷跟顶了棉花一样在头顶，看见他们进来先是热情的跟黄二河打了招呼，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犹豫再三拒谨的冲张念年点头。

张念年问起人脸的事情，赖子有些奇怪：“这人脸在我们着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念年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他，赖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张念年问道：“怎么说？”

“这村子别看他不起眼，其实啊在我们这边也是有点小名气的，我家老爷子跟我说我们村还有个名，叫捞仙窟”。

“捞仙窟？”张念年念了一遍，这可不像个正经名字。

正常的人也不敢起这么大的名字，也不怕压不住。

赖子见张念年不信，带着他们进了院子一件单独开的房间，打开上锈的铜锁，一推开里面是张念年没有想到的干净，地板都擦的反光。

屋子很小，只有几个平方。

红色绿色的襟帛从梁上或神像上自然垂落，随着门打开一阵风吹的作响，同一时刻坠的珠帘也碰撞起来，赖子先是跪在地上念叨了几句方言，然后点了一把小拇指出的香。

张念年鼻翼微动，这香没什么异样，但是那贡品有点奇怪。

粉色的一坨生肉，怎么有人上供会是这种东西？

里面的东西被布盖着，黑色红色的布覆在供奉头顶，柔软的布下陷或凹凸出坚硬的轮廓，光暗交错，赖子把布掀开。

三面供奉的全是不同的神像，一进去就是压迫感，从下往上下面的是各类的建筑拼插在一起的堆砌，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平平无奇的村子里，能看到这样精湛的手艺，大的可能有人那么大，小的也不过拇指大小，活灵活现的人像安插在各个角落，有的薄如蝉翼随着风动发出颤抖。

类似悬塑的工艺，但是色彩没有那么明朗肃穆和威严。

“你们这供奉的像似乎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张念年开口。

一个都没见过。

赖子呵呵一笑：“我们这儿不供神像，这些都是我们村子的人。”

张念年诧异的看着这些像：“供奉人还塑金身，你们村子的习俗确实有新意，只不过和我这面具有什么关系？”

大大小小看了一遍，也没看到和他面具长的一样的人脸。

“你那面具是我们这一位老爷的像”。赖子指着中间那一尊最大的人像说道。

“只有村子祭祖得时候他们这些人才会戴上面具出来，那个时候他们就不再是他们，所以平日里供奉都要带上布，免得惊扰了他们”。

踏出门，隔绝了里面浓浓的香火味。

“我听过道家里的一些招仙上身的术法，倒是没听过戴上面具还能引神的说法，看样子你们村子里倒是有不少能人异士。”确实奇怪。

张念年看了下门的位置，过了几秒钟眼睫一压，嘈杂声从外面传来，没有女性的声音，全是男人的粗嗓子和听不懂的话。

“赖子我们找你喝酒呢，你人呢。”先进来的是个长的怪异的男人，侏儒症孩子身材汉子的脸，脸上的皮松松垮垮看的让人不适。

黄二河眼神不善的瞅了赖子一眼：“我们先进去了，饭送进来就行。”

来者不善，也不知道这位爷到底要干什么。

张念年颔首，跟着黄二河进到另一件屋子，无视那几个人，关上门挡住那些让人作呕的视线。

“晚上小心点，还有你是不是见过那人像。”

刚才在那个房间他的表情不对劲，正常的人看见那些东西也应该是奇怪，这家伙给他找到仇家的错觉。

黄二河知道，现在不能再把事情隐瞒下去了，真是误打误撞，除了这个爷，估计也没有人能帮他解决身上这件事。

拉上帘子，索性还留了一点余光，能看清楚动作。

黄二河把上衣往上面一拉，露出了整个后背，上面有不少增生留下的痕迹，鼓着一条条丑陋的包，还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引起张念年注意的是，他后背上半张人脸。

这人脸和那房间的左侧的一个对上了，左边下巴一个黑痣活灵活现，随着黄二河的动作人脸的表外狰狞。

张念年第一个反应是纹身，然后飞快的拍走。

“这东西怎么来的？”

黄二河：“我爹娘死后，自己长出来的。”咬着牙黄二河恶狠狠的说道。

他爹死前给他留了一张符，说是大仙画的，保命用。

可是他爹根本就不信这些东西。

“嘘。”张念年竖起手指，靠近墙的一边贴着，那群人吵起来了。

勾起帘子一角看过去，几个人把赖子围起来，那个小的神情怪诞，拿着锄头居然要给赖子开个包。

那赖子也不是个好惹的，一脚蹬出去，把那小个子踹了个屁股朝地半天没爬起来，耗子一样钻到屋子里，留那几个人砸门踹墙。

“这赖子什么来头。”张念年问道。

“这村子吃百家饭的，是个孤儿，听他说他娘死在这里，不愿意走，他就留下来了。”

孤儿，死了的女人。

外面吵吵闹闹好一阵子，一群人又来到他们的房间先是说他们听不懂的话，然后呸了几口，扬长而去。

张念年按下黄二河的肩膀，冲他摇头。

“情况不明，等他们走远在看。”

抿了下唇，张念年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是冲他来的。

进来的那几个人里，不少是停大巴车的时候冲他指指点点的，居然一路找过来了。

（说实话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晚上，总感觉不干净，然后挪到早上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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