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众里寻师

这学期课程表排的很满，小夕偷偷定好了冬天的机票。小夕在大学图书馆的白板上贴招聘广告----寻找精通基础绘画的老师，最好是华人，根据情况增加艺术欣赏课程，每小时8欧元，来来回回来应聘的三四个人要不是不懂亚洲画的技巧，要不狮子大开口，还有小夕觉得和南歌不搭。

学校里一阵风吹来有丁香花香，几只白色的水鸟贴着水面飞舞，时而高飞，时而俯冲，小夕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可惜身后有刹车的声音，带着侵略和嚣张。

”你是那个袁夕，他叫你小夕？据说你们住一起，我们需要聊一下“这个火辣辣从跑车中走出傲慢女子的高声里带着敌意。是她，那求婚的艾美，荣胤说她是失婚名媛秦安媚。她的妆太艳了，卸妆后一定很荒芜，稍胖也许会好看一点。

她夸张的从豪车里出来，引来周围的人侧目。可惜鹅卵石路不怎么平整，信步走来带着风也踏空了，这一个大跟斗，手里的包包也掉在地上，小夕只得扶起这个女人示意周围人不许嘲笑。华服女子现在这一摔心里没有底气。小夕搀扶她坐回车里，“回车里坐着吧，我也坐车里谈。等下我去唐人街见一个小朋友，咱们半小时结束好吗？长话短说，开始吧”

震惊的艾美从16岁开始讲到31岁，各种他们门当户对但劳燕分飞一通讲。终于歇了口气，小夕看了看表说“说完了，知道了，下一班地铁还有十几分钟，我去车站再见了，回家要敷一敷你的脚，来这里别穿高跟鞋了”然后就从跑车里走出来。这一顿操作艾美愤怒却追不上，因为地铁入口是地下。

南歌的画笔是小夕给他买了宣纸和各种号码的排笔“小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很明显这个孩子有着异于常人的经历和能力，也许他们是同类。

他转转眼睛说；“有个漂亮姐姐教我的，我能预知好多事情，她晚上才出来教我画画，”孩子看见小夕没像其他人说他疯，接着说“姐姐不理人，除了我。她说她你身边也有人保护，所以咱们可以一起玩，让我相信你”小夕惊了一下，他们是同类。

小夕告诫他以后不要把不同其他人的本事显露出来，很危险，其他人会利用这个能力，会把他送精神病院的。南歌赶紧点头，“小夕姐姐，你去那个女人家的时候在地下室里那五子棋可以送给我吗？我和画画的姐姐可以一起玩，她说她被人骗去了希腊，回来后找不到我了”小夕想着这个女人应该是南歌的亲生母亲，南歌诡异的预言能力，先答应吧。

傍晚荣胤还没回来，猛听见门外那一阵嚣张的引擎和急刹车，“不是吧，怎么没完没了？”小夕直接带着郁闷的情绪去开门，看见肿着眼睛的艾美。她早上化妆的精致都胡了，有点狼狈，她在颤抖生气。

“艾美，你说完了，我也听完了。其他咱们真没啥说的了”小夕摊开手想早早解决这件事，因为太子要散步去，它在嚷嚷。艾美自己开门坐下，小夕正好接电话，透过窗户看着艾美涨红的脸，荣胤躲什么，算了，自己一个女佣和学徒怎么还是要充当听众的。

“结婚了就能继承家庭基金，至少每月三万块，我现在信用卡都爆了”小夕叹口气，富家女为了这点家族基金这样努力，可荣胤就像和她隔着地下熔岩层一样，里面还有花岗岩和石灰层，很难穿透，小夕为她叹气。

“和谁结婚他自己说了算，我没有发言权。还有你一个这么鲜花一样的女人，死缠烂打的婚姻多可悲，乞丐乞讨到的东西都不会好，你现在在消耗自己的美好”小夕准备停止她的发泄，递给她一杯热红茶。

她喝下去平复了心态，说“我离婚了，前夫留给我一堆债务，父亲喜欢阿胤，如果我和他结婚父亲会原谅我，给我家族基金。我快崩溃了，不知道找谁说，要债的每天轰炸，你能不能让他跟我结婚，其他的都接受，你看看你还年轻又美貌，我介绍更有钱的年轻男孩给你”她说着，没看见门外荣胤铁青脸走进来。

他们四目相对，艾美马上住嘴，小夕略一沉吟赶紧说；“你们自己沟通婚姻大事吧，我和太子出门”她瞬间带着太子准备离开战场。

临出门小夕嘱咐道“艾美，尼不要动不动崩溃，其实我真不关心，人生就是这样，不能期望值太高，你慢慢崩溃，看看谁会不会花时间理你？妆花了，好好修补一下“小夕递给她纸巾，还没忘记关上门。

半小时后有人骑着自行车追上吃快餐薯条的小夕和太子，说“她走了，我让她出售他和前夫郊区的房产和酒吧，这是属于她的”荣胤说着也吃了一口鸡翅，小夕甚至连诋毁她都懒得动嘴，只是惊愕荣胤不吃垃圾食品的。

“做酒吧，好像不太--，酒吧在哪里？房产在哪里？”小夕漫不经心的问。

“郊区的富人区，水电费都拖欠着，她被催债都不敢回去”荣胤无语，谁都知道德国富人多但低调，他们才不会消耗在酒吧里。

小夕默默心头动了一下，正好电话有短信，是一个应聘的人愿意教南歌画画，约好第二天大学见。霍老师下学期才能晋升为教授，目前因为太闲就找点事忙，这台湾人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兼现在大学教授的助教，几分钟就画好了小夕的素描----面试通过，这肖像是小夕淡淡的忧伤，很传神。

第一次师徒见面，小夕请他们吃火锅，三个人吃的很是开心。

“现在我住一个教授的房子的阁楼，一有空我就去找的大点的房子，学校宿舍很难申请的，面积小而且限制很多。我还准备租赁一个画室，有展览厅的那种大玻璃窗画廊，预算都还好，重要的是要大到南歌也有自己的位置。有合适的告诉我，价格可以谈”小夕和他在楼下道别，一直看他骑自行车走远。刚刚南歌偷偷告诉他，霍老师会教给他很多。

“人都走远了，他有老婆的”荣胤就这样打开二层的窗户告诫小夕，搞得她非常囧。最近他两遇到的都是和芝麻一样的小事，可满地的芝麻，足以让人捡到崩溃，这酸溜溜的吐出来矫情，咽下去呛着自己，百般委屈涌上心头。

肖像就放在餐厅，小夕很喜欢准备找个画框。荣胤在看这肖像作品心里酸溜溜的。“给我做个宵夜吧”

“是，东家，我不能拒绝”小夕马上厨娘上身。

他专心的等，特意说“吃和睡我都很认真的，要和对的人一起，否则就不吃”说完又接着拿起小夕的肖像看。

“我做炒面，加个海参和虾仁”等他吃面的时候小夕看见自己的肖像被贴在冰箱贴上，写着----要按时回家、按时做饭。

这一天课间校园食堂有三个亚洲人在座位上。艾美一直警惕着看着周围走过的穷学生们，还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眼神。小夕给她点了便宜的食堂的水果酸奶，看着她嫌弃的眼神就拿回来自己吃。从一早纠缠小夕的艾美被约在这里等。等谦和人畜无害的霍教授亮出真身。“没什么异议咱们看房子去，艾美有豪车咱们就走吧”。艾美听到有人要租房子还一次就付半年的租金，顿时变成淑女一个。

艾美住的富人区是郊区，现已作为历史古迹受到保护，堡是1614年至1634年建造的文艺复兴风格城堡，她家通往城堡边的女巫塔。霍教授毫不掩饰对这里的喜爱，艾美则小心的打听这个人能租多久。“你确定他不会住几个月就走吧，要不要一次收全款”艾美盘算着，现在她对小夕没那种刻薄了。霍老师直接打出来半年租金，这对艾美来说就是雪中送碳。

但后面有棘手的问题，艾美完全不会做家务的人，霍老师则是大男人伸手主义的信奉者，两个人卡在这里就无法入住了，艾美大声嚷嚷立刻马上扔掉所有旧物，霍教授绅士的保持沉默，就是不动手。被不断打扰的小夕亲自带着万姐和三个能干的主妇就出动。

南歌终于得到了五子棋。三四个主妇帮助收纳帮忙装箱，一天完成了工作。小夕正刷洗大门，感觉坠子又发热了，她站直望着准备扔掉的大箱子说“艾美，要不要再看一下，老房子里很多旧货可以出售的，也许还是有价值的，我可以付三千定金，我优先处理几样东西”艾美欣然答应，心里感激小夕变相的给她台阶下，这一点点的钱帮到她解除窘迫。

“我也曾经捉襟见肘的走过那条路，你只管让我朋友处理吧。或许能解决问题，不要当它们是垃圾就抛弃”小夕当着她面就给纳川拍照，说话的时候让艾美很有启发。

艾美的前夫家族是艺术交易商，古董家具都是殿堂级的，油画和珠宝早就被变卖。这次他是净身出户，留给艾美几十万的债务和一地狼藉。

小夕打开另外一个箱子，多是过期化妆品，一盘国际象棋和一堆旧唱片，几把雪茄刀。这真只有“一屋子的不合时宜”塑料缠绕的国际象棋上，显然曾经被精心的滋养过，泛着历史的光泽，这个她买走，看上挺荣胤家的风格。“我可以拿这个当玩具吗”小夕还没说，艾美马上塞给她。

本来像请大家吃下午茶，结果这些人都”善良“的吓唬她，又多了一个小时。说到这个担心付钱的艾美赶紧停止话题。大家相视一笑，都是很好的人，知人冷暖善解人意，根本就是义工。

终于忙完一身疲惫的回到家，进门就看见等在客厅的荣胤“送你的，艾美前夫家的玩具”荣胤一直摇头拒绝。

”她家虽然都是破产败落迹象，但洗手间和厨房干干净净，外婆说的，这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底气和智慧。”小夕只是觉得艾美现在需要一个扶起她的人。

“不要她的东西，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路上当受骗---”本来荣胤不想看，但他拿起国际象棋的马头，就爱不释手了。

“你不要我卖了，估计不少钱”小夕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喜欢就自己用，价值是在自己心里的，价格是商人定的。你送的，我喜欢这就是它的价值，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下棋”小夕不得不认同，荣胤有着大富之家的底蕴，价格和价值他分的清楚。

“东家记得发我工资，我帮你处理掉绯闻女朋友”小夕伸手要。

“你解决自己的烦心事送你的礼物在钢琴上”荣胤这次大手笔，钢琴上有一个水晶球，里面是一只天鹅，真好看，是真水晶。

“白天鹅都是一对，一生一世的一对”他的话让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荣胤靠近她的耳边，想着想着就用嘴唇亲吻她的眉梢。

一周内纳川安排人取走艾美家的东西，他说唱片里有一张披头士的唱片，限量版很有市场价格，当年现场售卖还有签名，最近一次纽约拍卖价值28万美金，其他的东西都有破损，有个匈牙利手风琴算是有历史价值，也不过几万欧元，银餐具等等吧，都要清洗才辨认出什么年代的。

荣胤难得挖苦谁。“许润川，你欠我的钱该还了，你的公司是不是最近有收入了？”对方马上挂电话跑了。

“你说艾美他们一路上当受骗？”小夕和荣胤在用棕榈油擦洗象棋，突然问。

“是的，她前夫曾经做过一个森林温泉酒店至今荒废，他们说像鬼屋。那家伙带着衣服名表一走了之，剩下负资产。反正已经净身出户了”荣胤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小夕忙着上课，一周总有一两次遇到艾美来大学食堂吃饭，她太寂寞了，干脆来大学找小夕，倒是安静。有时候小夕和她聊天，有时候就带着她上课，反正欧洲的课堂是开放式。

“你的豪车，有车座位自动加热功能是吗？”小夕坐在她车上跟她分吃苹果，嫌弃的挪挪屁股，一直加热，估计一直没钱修。

艾美得意的指着车的LOGO，这是捷豹。小夕止住她的炫耀“亲爱的，这车维修很贵吧，加热费油，这够你一个学期的食堂费了”哈哈哈哈哈，两个女孩都经历过欠钱不得不还的潦倒，没有那麽多纠结，迅速去卖掉换了代步车。加上唱片的拍卖，还有这笔钱，小夕用了两个月帮艾美还了欠款。

“对不起，以前一直说你坏话。可是这么多人只有你不躲着我，其他人都当我是垃圾，都等着看我笑话”艾美叹口气说。

“我以前比你惨，别浪费时间，人生苦短做你自己想做的。你做平面设计的，先从霍老师的画廊宣传开始，你付出劳动就要得到回报，大家都是一样的”这是小夕今天说话的重点。

“她现在估计不想结婚，没金钱牵扯的女人可以自由选择。我们像不像破产姐妹“小夕微笑冲荣胤说。

“圣诞节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别若无其事的，你叫我师父我就要教你，给你建议”荣胤对过去半年的事情避而不谈，现在似乎应该计划了。“这个人，弘丰，一个随时帮你解决问题的人。还有几个是那男人在融资的公司”他把名片递给小夕。

生活总是让人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最强壮的力量。女子各有各的美好期望，盼小城无恙，等烟花寻常。在市井中放风，和小情绪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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