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龙袍加身,但吴庄那瘦骨如柴的身板,却已经撑不起这袍子带来的尊贵和威严。
他早已没了帝君的气势,眉眼之间透着大限已至的无奈。
紫銮殿前的气息因他的出现而变得阴冷,四下里秋风瑟瑟,徒生几分凄凄凉凉。
“皇上,皇上啊!”
本是跪在紫銮殿前的沈千鹤,看到吴庄便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
“皇上,臣有罪,臣有罪啊!臣识人不清,遇人不淑,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啊。”
吴庄敛下眸子冷冷看着他,一声不吭。秋风掀起他的衣摆一浪一浪,满身的肃杀之气。
沈千鹤哭得很是真诚:“老臣愧对皇上的恩德,今朝前来负荆请罪,皇上要杀要砍,老臣毫无怨言。”
不愧是长袖善舞的权臣,哭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双眸含泪,面色哀泣,满脸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表情。
吴庄不语,那张脸皮包骨的也瞧不出有什么表情,唯有周身的寒气更加烈了些。
赵真很会察言观色,低头对沈千鹤道:“沈相,有什么话不妨朝堂上说,皇上今朝也有事要与大臣们商议。”
沈千鹤擦了擦泪,哽咽道:“好,好的,老臣扶皇上进殿。”
吴庄自苏引册封那日过后便没有上朝,所有政事都压着,有些事群臣能处理的就处理了。
此时上朝,大家脑中不约而同浮现出“回光返照”四个字。
凌飞上前冲吴庄深鞠一躬:“卑职见过皇上!”
吴庄冷冷斜睨了他一眼,道:“急宣所有大臣上朝议事。”
“是!”
凌飞走后,曹贵妃还站在原地,看到吴庄的精神忽然变得抖擞,心头七上八下很不安。
早前她在吴庄耳边提及六皇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龙种,本是想气死他,谁知道他居然醒了。
她小心翼翼走了上去,试探着:“皇上,臣妾扶着您可好?”
吴庄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往紫銮殿走去。
赵真拦着曹贵妃道:“贵妃娘娘,女子不得入朝堂,您又怀着身孕,还请回宫歇着吧。”
谁知吴庄撂下一句话:“且让她进殿。”
原本曹贵妃就是客气话,听吴庄这么一说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忙朝身后的宫娥使了使眼色。
宫娥会意,转身就悄悄走了。
吴庄再次坐上龙椅,沉重的冕服将他压得没法坐端,他斜靠着龙椅撑着额角,冷眼看着陆陆续续进宫的权臣。
赵真给曹贵妃摆了张椅子在殿堂下,她怀着身孕,也不好让她站着。
沈千鹤又跪在了地上,背着两根荆条,在这庄严的殿堂之上显得十分滑稽。
不多久,苏引和云破晓也都来了,两人都穿着盔甲英姿飒爽,站在殿堂之上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苏引看到沈千鹤背着荆条,不由得一愣,凑近云破晓小声道:“大将军,他这是几个意思?”
云破晓声音轻不可闻:“静观其变,有好戏!”
不一会儿,沈习武、苏长熙、刑征元、薛成义、张孝恩以及太子和四殿下也都来了。
京官全都到齐,这阵仗瞧着实在壮观。
吴庄高坐庙堂,俯瞰着殿堂下满朝文武,心头百感交集。
他坐在这儿指点江山二十多载,壮志未酬。现在满朝文武还在,他却已病入膏肓。
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他实在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吴庄目光幽幽环视了一圈权臣,才落在云破晓脸上,心头又恨又无奈。
早知道云破晓从无反心,他当初又何必给他下蛊,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这般下场。
如今这样子,他更不能把他怎么样,万里江山需要他,未来的国君也需要他辅佐。
旋即,吴庄才淡淡道:“朕如今身体抱恙,恐时日无多,准备让太子继位。朕累了,想歇会儿。”
曹贵妃闻之一愣,立即就站了起来:“皇上,臣妾有话说,太子何德何能来继承西蜀的江山?”
吴庄眉眼一沉,眸光划过一抹狠厉:“爱妃,你逾越了。”
“皇上,臣妾今朝就是冒着杀头的罪也要进谏。太子殿下不配继承大统,臣妾不依。
他若勤政爱民也就罢了,可他并没有,他沉迷酒色,在东宫养了千百个宫娥供他玩乐。
前几月发生水患,他却在宫中蹴鞠,遛马,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继承西蜀的江山?”
曹贵妃一番话是事实,满朝文武没一个人为太子辩驳。
吴庄子堤红着脸嗔道:“你,你信口雌黄,本宫养那些宫娥,还不是因为太子妃死了啊?还有,那水患不是有苏大人去治水了吗?本宫还去凑那个热闹作甚?”
“那敢问太子殿下,你今年也二十有八,你为西蜀的百姓做过什么?你终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花前月下,你说出一件为国为民的事儿给我们听听如何?哪怕是小事。”
曹贵妃怼太子这番言词显然是做过功课的,全都点了重点,也都是满朝文武知道的事儿。
庙堂之上,本就中庸的吴庄子堤哪里还有机会为自己辩驳,他紧张又无措地看着吴庄,语无伦次。
“父皇,儿臣没有……”
太子什么德性,吴庄心里有数,只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曹贵妃说得这般不堪,他也颜面尽失。
尤其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为太子发声,这着实有些尴尬。
少顷,吴庄幽幽道:“爱妃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朕废太子?”
曹贵妃也敢应:“正是!”
她走到殿堂前跪下磕了个头,铿锵有力地道:“臣妾斗胆,恳请皇上立六皇子为太子,他年纪虽小,但十分聪慧,有满朝文武的辅佐,他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吴庄子堤顿时就怒了,指着曹贵妃道:“你这贱人,原来你怂恿父皇废掉我是想让自己的皇儿当皇帝,你倒是想得美。”
曹贵妃抬头睨了眼他,冷笑道:“你和你母后联手害死三皇子的事儿怎么不说?”
吴庄子堤神色一凛:“放肆,你胡说什么?谁害死老三了?”
“哼,有没有害死,你心里没个数?”
曹贵妃冷哼一声,又望向吴庄,“皇上,三皇子其实并非得了花柳病而死,而是被皇后和太子刻意害死的,此事裕王能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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