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孤魂野鬼,可能是没死透,所以醒来时就出现在了司马府七公子的身上。”
对于自己重生一事,苏引这样轻描淡写地跟萧云起说了。
即便此处只有他们俩,她也不想过于推诚布公。
一个坠入异世的外来者比无尘大师飞升成仙要恐怖多了,谁知道萧云起会不会把她给出卖?
当然,出卖也没什么用,她现在是以气态的形式存在,一般人哪能瞧得见。
萧云起不置可否,看了她一眼过后道:“按照佛家面相来说,你瞧着比那苏家丫头更灵气些。”
“……云木大师谬赞。”
“会下棋吗?”
“会一些,不太精通。”
“那陪我把这棋局下完吧,早前我与无尘大师下到一半他就走了,说是回来再接着下,结果他便圆寂了。”
萧云起提到无尘大师很平静,仿佛他生与死都并不太重要。
于是苏引问道:“云木大师,我冒昧地问一下,那个血湖与无尘大师可有什么渊源?”
“你可知莲罗寺中的‘莲罗’二字是什么意思?”
苏引摇摇头。
“那是无尘的名字,几百年前他就叫莲罗,他是从血湖里长出来的,无根无靠。”
“什么?血湖里长出来的?”苏引大惊,结结巴巴问道:“所,所所以他他是?”
“不知道,可能是天生,可能是地生,总之也是肉体凡胎。只不过他是祸世,不被天下人所喜罢了。”
“祸世?意思是祸国殃民的人吗?”
“你瞧着这方圆几十里寸草不生,听说若干年前也不是这样,自从出现了血湖,血湖里生出了莲罗,周围的人便离奇般死去。久而久之,这边方圆百里几乎都空无一人。”
苏引没来由一阵毛骨悚然,这血湖居然还能生出祸世,那么那些苦行僧呢,又是哪儿来的?
她小心翼翼问道:“可是,无尘大师修佛,怎么能算是祸世呢?”
“姑娘有所不知,无尘早前也不修禅。”
萧云起兴许是兴致来了,就在这地宫里,当着无尘衣冠冢的面提及了他的生前。
原来无尘大师并非一开始就是修佛,他嗜杀,尤其是在被蜀地的百姓嫌弃过后,他便大开杀戒。
无尘是天生的习武奇才,不管任何武功看一遍就会。他走遍天下,拜了无数名师,修玄术,武功,但最终都因为嗜杀被逐出师门。
饶是如此,他也学了一身无能能敌的本事。
说来可笑,无尘杀人的武器与他杀人本性很是相悖,那是一串血凝菩提珠,据说每杀一个人,那珠子都会吸人血。
当朝帝君,也就是萧云起的祖辈得知了无尘的存在,把他招揽麾下培养成了将军,让他领兵打仗。
什么叫所向披靡,当年的无尘大师就是,他领兵打仗几乎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的手段也十分残忍,即便是降军他都会把将杀了,因为没有将,残兵就掀不起风浪。
也所以,当时的蜀地奇迹般成为了炎煌七国最强的国度,鼎盛到周边六国都俯首称臣的地步。
就这样过了一百多年,周边列国上到君臣下到黎民百姓对无尘恨之入骨。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祸世,也都不敢造次。
当时的太子,也就是萧云起,他觉着无尘这般不断地缔造杀戮会败坏蜀地的运势。
于是萧云起便为无尘在出生的血湖外建造了莲罗寺,赐他法号“无尘”,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萧云起念及他乃蜀地大功臣,特地下旨昭告天下,力正无尘并不是祸世。
后来还送了几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与无尘大师一起修行,果然把他一身杀气给镇住了。
萧云起称帝过后,还时常来莲罗寺小住,与无尘一起修禅。
再后来,六国联手攻打蜀地,吴庄步步为营谋权篡位,其实都与无尘当年造下的杀戮有一定的联系。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蜀地的运势就是这样一泻千里。
苏引听后唏嘘不已,问道:“云木大师,那当年蜀皇逼宫,您为什么没有请出骁勇善战的无尘大师?”
“他既已放下屠刀,为什么要再让他拿起来?”
苏引一时无言以对。
她忽然间明白无尘大师和云破晓下棋时,为何要将那棋局乱了,他一定是想到他那风起云涌的一生。
其实生与死,再怎么纠结怎么较真也不过是一辈子。
也难怪,无尘大师会为了救云破晓不惜毁掉自己几百年修为。
萧云起说完后,拈了颗白子,说道:“姑娘,你陪我把这局棋下完吧?”
“好!您先。”
“其实这个棋局我和无尘下了很久,原本我胜券在握,现在居然不知道怎么走了。”
他拈着棋子,好半天都没落下去。于是苏引学着无尘当时的样子,伸手把棋子和乱了。
“不过是游戏而已,大师何以这般较真?”
萧云起神色一凛,竟有些不知所措。
少顷,他才放下棋子:“也是,我何必这般较真呢,无尘都已经圆寂了,我却对着一盘残棋纠结不已。”
苏引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走到山洞门口,外面已经天色入暮,估摸着云破晓应该带着那具身体回到京都城了。
那个苏引还会醒么?
倘若醒过来,她又该去哪儿?
少顷她问萧云起:“云木大师,您有办法让我离开这儿吗?我想回京都城。”
“你喜欢我儿破晓?”
“喜欢,很喜欢。”
“可是,与我儿有婚约在身的是苏家丫头,你这个样子又如何去喜欢他?总不能再去借尸还魂吧?”
“我……”
苏引竟无言以对,倘若那个苏引没有死绝,尚留着一口气,那她怎么能够去占那身体?
她讪讪道:“我只想回到大将军身边,看着他就好,云木大师可否帮帮我离开这儿?”
萧云起犹豫了很久,扭头默默不语地看着地宫中心那高高的莲台,若有所思。
旋即,他便走出了地宫:“你且跟我来试试看,能否离开莲罗寺就看你的造化了。”
苏引心下一激动,连忙就跟了出去,瞧见萧云起径直走向了那血湖。
“跪下!”他跟苏引道。
“是!”
苏引跪在血湖前,萧云起便转着佛珠开始诵经,很小声,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
但那血湖忽然间又沸腾了似的,一股血浪从湖底汹涌而出,就像现代那种温泉一样。
苏引吓得瑟瑟发抖,但硬是跪着没动,死死盯着血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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