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西院厢房。
苏引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就像死尸一般既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只是身体还暖暖的,没有僵硬,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整整三天三夜,云破晓都没有合眼,就坐在床边守着苏引,却也不见她醒过来。
之前苏引发生过一次类似的情况,所以云破晓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焦急着为她定制棺材,他相信她会醒来。
门外,百里催促了一次又一次。蜀皇出殡,云破晓这个兵马大元帅需得在前面开路。
“大将军,既然苏将军没外伤,且等葬礼结束回来再说吧,出殡的时辰就要到了,切莫误了时辰。”
“你且在院中等我,马上就出来。”
“那你快些。”
百里出去过后,云破晓眷恋不休地在苏引唇上吻了下,温声道:“无双,且等我回来。”
旋即他又跟季小满道:“你好生照顾无双,待会儿秦太医来时,你好好招待她。”
季小满小心问道:“大将军,我家公子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
云破晓想起在莲罗寺地宫时,萧云起说的“莲台佛法高深,想必这姑娘身体里有邪祟,所以才被佛光震得昏迷不醒”。
莫非真的有邪祟?
可是他一身煞气这么强,就算有邪祟也吓得不敢过来。
于是他道:“你不要胡言乱语,这世上没有什么邪祟。”
“奴婢知错了。”
云破晓来到前庭院时,百里已经把追风牵了出来,把缰绳递给他问道:“话说苏将军到底是怎么了?去了趟莲罗寺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被那莲花台震飞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秦素来扎过针也没什么效果。”
百里若有所思:“那会不会是莲罗寺的煞气太强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
云破晓拧起眉:“怎么你也这样认为?”
“你不是说莲罗寺的血湖乃是凶煞之源么,那必然邪祟很多啊。”
云破晓蹙了蹙眉:“走吧,先皇马上要出殡,无双的事且回来再说,兴许我们回来时她就醒了。”
因为上次也是一不小心她就醒了,这次希望也是。
云破晓还比较乐观。
皇宫西门,所谓“东升西落”,所以蜀皇出殡得走西门,以免被东门的阳气冲撞。
西门这边聚集了满朝文武和各地赶来的藩王,全都身着素衣披麻戴孝。
吴庄南昭的着装却十分庄重:一身玄色九龙袍,头戴九旒冕,非常威武霸气。
他远远瞧着云破晓和百里两人策马匆匆过来,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没有瞧见苏引。
云破晓下了马,走过来行了个大礼:“微臣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吴庄南昭脱口就问:“大将军,敢问苏将军呢?”
“无双的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无法来为先皇保驾护航,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不适?她怎么了?”
云破晓沉声道:“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找太医看过?”
眼瞧着吴庄南昭一门心思在苏引身上,百里轻声插话道:“皇上,时辰到了,我们要即刻启程!”
“哦,好!”
吴庄南昭收起一脸担忧,手一抬,唢呐声一起,搁在凳子上那口巨大棺椁便被侍卫抬了起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一条长龙似的朝百里之外的皇陵而去。
……
而此时,苏引还在披星戴月地往京都城赶。
——是的,她从莲罗寺出来了。
萧云起从血湖中祭出一颗莲子给她吃了,她便成了灵体,能触到实物,于是拼着被血湖吞噬的危险游过了湖。
只不过,萧云起非常凝重地跟她说过,这颗莲子最多只能维持她三个月的状态。
三个月一过她若不能借尸还魂,她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就又变成之前那样的气态。
可苏引顾不得了,她只想回到京都城,回到云破晓身边。
大概因为是灵体的缘故,苏引一路上都在被野狗追,好在她能触到实物,一身格斗术半点没落下。
就这样,她跌跌撞撞走了四天才回到京都城,看到熟悉的景物忍不住泪如雨下。
城中的商铺全都关了门,包括青楼都是。
苏引不解,刚拉个人准备问问,才警觉别人是瞧不见她的,于是又讪讪收回手。
这个被拉的大叔愣在当场,盯着手看了许久,忽然转身就跑:“救命啊,见鬼了啊。”
苏引:……
她一路往元帅府走去,断断续续听到路人说先皇出殡,京都城全城戒严。
刚走到烟雨楼,忽然一个女子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女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苏引走近一看,居然是早前揽月楼那个思思,脸上有个掌印,青一块紫一块的。
紧接着,里面走出来几个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头发高束,手里抱着武士刀,脚上是木屐。
这是扶桑人!
思思手撑着地不停地后退,吓得瑟瑟发抖:“几位爷,先皇出殡全城戒严三天,不然要杀头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杀头?”为首那个男子“唰”地一下抽出武士刀,指着思思从头比划到脚,“我一刀就可以把你劈成两半。”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这人哪管思思乞求,顿时眉峰一沉,举起武士刀劈头就朝她砍了下去。
边上苏引哪里看得下去,冲过去飞身一记侧踢直接踹在男子手腕,趁他吃痛一把夺过武士刀。
下一瞬,她挥起武士刀雷霆般刺向这家伙,“唰唰唰”几下勾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没人看得到她,只看到一把武士刀如闪电般横劈下砍,招招凌厉。
不过片刻功夫,这几个人全都被苏引挑断了手脚筋,倒在地上直抽,血溅得的到处都是。
苏引用刀尖在地上划了几个字:“马上报官收押了这些人!”
思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把凭空划出字的刀,颤巍巍爬起来跪了下去:“大侠,您是人还是鬼啊?”
苏引一顿,道:“你听得到我讲话吗?”
思思没反应,想来是听不见。
于是她丢了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元帅府那边而去。
扶桑国的人居然在京都城这般蛮横无理,估摸着是有强大的靠山,所以有恃无恐。
只是苏引眼下顾不得这些,她自己都这个鬼样子了,还忧国忧民作甚,她又不是什么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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