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扯平了

有苏引财大气粗地在这儿护着，村长并未再为难老丈，拿了银子又训斥了两句就走了。

这老丈跪在苏引面前，一阵老泪纵横：“公子有所不知，俺闺女死得惨啊。早前她与俺婆子卖菜回来时遇到几个奇怪的人。俺婆子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俺闺女活生生被那些禽兽欺凌致死。”

该死的畜生！

苏引听得一阵毛骨悚然，打着手势问老丈是怎样奇怪的人，但老丈看不懂她的意思，便就作罢。

她指了指棺材，又往京都城方向指了指，让他去买棺材。

老丈抹了抹眼泪，道：“哎，俺这就去为闺女买副好点的棺材，公子的大恩俺没齿难忘。”

苏引摆摆手，正要再进去义庄疗伤，便瞧见远远有两个人往这边来，迎着风雪，行色匆匆。

其中一个化成灰她都认识——清风道长。

还有个老妪，脸色缠着带血的棉纱，边走边抹眼泪。

这老丈一看，连忙迎了过去：“小风，小风我们对不起你啊，月儿她，她死了。”

苏引本打算躲着清风道长，闻之一愣，便没走开。

难不成这清风道长就是那女孩定的娃娃亲？

那还真是巧。

云宝看到清风道长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受伤不能扑过去，便趴在地上昂着头一个劲呲牙。

清风道长的脸色十分阴霾，默默听着老丈的话，齿关咬得咯咯作响。

老丈哽咽道：“方才村长要俺把月儿尸体丢去乱葬岗，多亏了那位公子使了银子。”

说话间，清风道长和老妪老丈已经走进了，他冷冷看了眼苏引，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引被这厮的道法打成重伤，自然也不太客气，语气很冲：“你说呢？倘若不是我，你这没过门的媳妇儿就要被人丢去乱葬岗了。”

清风脸色不好，但还是朝苏引拱了拱手，才埋头进了义庄，走到那草席面前打开。

可能是因为天凉，加上月儿死了没多久，她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五官很水灵。

清风看了好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埋着头没吭声，但双肩在颤抖。

老妪和老丈也跌跌撞撞跑进来，抱着那尸体哭得声嘶力竭。

“阿伯，谁干的？”清风问道。

“月儿卖菜回来的时候遇见几个穿着黑袍子，木鞋子的人，他们手里拿着这么长的刀……”

老妪比划着那刀，老泪纵横：“怪俺当时没有拼死去阻拦，怪俺啊，俺应该与月儿死在一起的。”

苏引根据老妪的形容，大略猜出来是谁人干的。

只是她没想到，那波人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这是当西蜀国君死了么？

实在太猖狂了。

“阿伯，去为月儿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先入土为安吧，她是冤死的，我在这儿为她做场法事。”

清风说着从怀中拿出两锭银子递给老丈，他连忙拒绝了：“有的，有的小风，刚才这位公子给了俺一锭银子。”

“拿着吧，速去速回。”

“哎，哎，那我们先走了。”

清风强行把银子塞给老丈后，老两口便结伴去京都城买棺材了。

旋即他走到苏引面前，幽幽看她很久：“元帅府的人正满城找你，说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苏引扬起眉：“所以道长这是要去举报我么？”

清风摇摇头：“贫道两次都没能把你收了，想必你也是有苍天庇佑，便就罢了吧。”

他一顿，靠着门口坐下，怔怔望着屋内地上草席裹着的月儿，忽然间就眼泪汪汪。

“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然月儿恐怕连尸体都保不住。我与她自小订过亲，原本是过了年就娶她，谁知……”

苏引有点疑惑：“你们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吗？”

清风道长没就此事多说，瞥了眼苏引：“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可是吃过什么非凡之品？”

“如何说？”

“你不像一般邪祟那样好对付，除了没有肉身之外，已经具备人所有的特征，贫道从未见过你这样的邪祟。”

“我说你能不一口一个邪祟吗？我也是有名字的好吗，我叫苏引，苏引。”

看清风一脸愕然，苏引加重语气，“是的，就是元帅府那个苏引的苏引，我们名字一样。”

“你果然是借尸还魂？难道你也是修行之人？”

“……唉！”

苏引不想跟清风说太多关于借尸还魂一事，说了他也未必懂，因为她都说不清楚。

她进屋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便开始闭目养神，准备好好养一两天，再想想今后何去何从。

清风忽然丢了个东西过来：“当是谢你了。”

是个小瓷瓶。

苏引接住打开一眼，里面是一粒飘着浓香的丹药，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药？”

“给鬼疗伤的，吃吧，不会害你。”

旋即清风手一挥，又是一道符箓打在苏引身上，差点又把她震飞，气得她撸起袖子冲了过来。

她怒道：“你这牛鼻子老道，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是么？把你挫骨扬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过是给你开了灵识，以后你讲话便谁都听得到了。”

清风抬头看了苏引一眼，淡淡道：“贫道不会欠任何人人情，今日你对月儿这点儿恩就全还了。”

“你倒是恩怨分明。”

“修行之人既修的是道义，也修的是品德。今日贫道放了你，他日若有人请贫道降妖除魔，你便不要怪贫道。”

苏引想不到这小道士做事还十分有原则，于是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你我便扯平了。”

“义庄虽然阴气重，但不适合你疗伤。你这样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状态，很惹别的邪祟眼馋，莫要待在阴气重的地方。”

苏引愣了愣，小心问道：“那敢问道长，我是否还能回到那具身体上去？”

清风犹豫着摇了摇头：“贫道钻研道法以来，未曾见过你这样的事情，所以也说不清楚。”

“早前我听说五行术可以让我与那身体合二为一。”

“不不，你本就是借尸还魂，与那身体是两个人。五行术需得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皆无可能。”

“……原来如此！”

苏引心一沉，茫然了。

所以，她从此以后便是这么个状态活着，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没有肉身……

那么，她来这个世界做什么？

“那我会再死一次吗？”苏引又问。

清风被问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你这道行，寻常人杀不了你，普通修士亦无可奈何。”

他一顿，有些犹豫：“但你想死也很简单，剜掉那滴心头灵血就会灰飞烟灭。不过贫道觉着，你真想死也要三思而后行，因为那滴血可让人起死回生，可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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