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十五万大军,除掉双方火拼时死去的数万人之外,仅剩下了七万多个士兵。
藤真死了,他不是淹死的,而是被凌飞救上来后,看到巨浪中起伏的尸体时难以接受,选择了切腹自杀。
听说他是幕府眼下最杰出的将军,野心勃勃,所以天皇派他出征。
若非云破晓那一念仁心,他的十五万大军会全军覆没。
一败涂地,这结果藤真根本接受不了。
他死的时候,扶桑战舰顺着水闸驶进了峡谷,战舰上站着九个穿着黑色袍子的阴阳师。
为首的木野遥遥看着立于高山之巅的云破晓,朝他拱了拱手:“久闻大将军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这阴阳师讲的是蜀话,且字正腔圆。
云破晓也拱了拱手:“阁下就是木野吧?听闻你在峡谷内布雷,想要歼灭我火麒麟军?”
“军令不可违,还请大将军原谅。此次东渡攻蜀,在下曾一再劝告幕府大将军放弃,但他被庄孝韩所蛊惑一意孤行,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云破晓冷笑道:“败了就是这个结果,那若胜呢?岂不是你们扶桑皆大欢喜的事?”
木野微微颔首:“胜败是兵家常事,我等也要回国谢罪。还恳请大将军准许我把这些士兵都捞起来送回国,让他们落叶归根。”
“可!”
有人帮忙处理死尸,倒也省去了很大的麻烦,云破晓就没拒绝。
旋即,只见木野缓缓抬起手,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峡谷内掀起一股狂厉的阴风。
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泡在水里的死尸一个个都昂起头,前赴后继地朝战舰上爬,跟僵尸似的。
百里看得心惊胆战,小声问云破晓:“大将军,您可知道这是什么诡异术法吗?”
“不知,且静观其变。”
云破晓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但脸上不动声色。
他见过术士做法,却没见过能驱动死尸的。好在死尸没有灵智,否则就打不死。
难怪苏引昏迷前特地提到了阴阳师,此人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死尸爬上战舰过后便一个挨着一个地排成几排,密密麻麻的。
这不是重点!
紧接着,那些被苏引割了半个脖子的,被炸得得支离破碎的扶桑兵也都陆陆续续爬上了战舰。
这一幕看到人心惊胆战,也幸好有云破晓在这儿镇着,否则好多火麒麟将士都要吓懵。
前后约莫两个时辰,峡谷内所有死去的扶桑兵都被木野那诡异的术法弄上了战舰。
旋即,木野又朝云破晓拱了拱手,道:“请问大将军要如何处置战俘?杀还是流放?”
“这得禀明皇上才能定夺。”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与大将军做个商量。”
“你且说说!”
“我们的武器尽毁,战舰上也没有任何可用的武器,不可能再犯西蜀。所以,能否恳请大将军放了我们的兵?”
木野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份地图:“这是我们在沧浪山脉囤放的粮草,里面有金银珠宝无数,还有一批备用的火铳,可否换回他们?”
本身云破晓也在愁如何处理这些战俘,带回京都还得供吃供喝,着实有点浪费。
此时木野这么一说,他便有些心动。
于是转头跟百里道:“你和凌飞带兵过去看看,若是情况属实这事儿可以商量。”
“嗯!”
旋即云破晓对木野道:“木野先生,这事儿可以考虑,但单单是粮草和金银财宝没有用,毕竟东西在沧浪山脉,本帅想要拿易如反掌。”
木野不亢不卑:“大将军且说,还需要什么条件?”
“你们需得签下投降书,并昭告炎煌七国以及周边列国。再则,你们远渡来犯我西蜀,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需得赔款。若你们能接受,那这事儿便可罢了。”
对于扶桑这样边远的国度,原本云破晓是没放在心上的。但刚刚木野露那一手令他十分忌惮,就必须要个万全之策。
木野沉默了许久,点点头:“可以!”
云破晓有些狐疑:“你如何能做主?”
“在下乃幕府阴阳师,自然有这个资格。征夷大将军已经切腹自杀,这里的最高统领便是在下。”
“既然如此,那请木野先生过来一叙如何?”
“盛情难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木野是飞上悬崖的。
没有如何辅助,就是平地而起直接飞上了悬崖,又对着云破晓恭敬地鞠了一躬。
云破晓脸上云淡风轻,但心里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此人不可小觑。
那些尽力过劫后余生的扶桑兵看到木野,都齐刷刷冲他鞠了一躬,可见他的地位不低。
木野一脸感慨:“多谢大将军伸出援手救他们,这份恩德在下没齿难忘,从今往后绝不敢动丝毫妄念。”
确实,七八万人的命,多少个家庭得以保全。
云破晓淡淡道:“本帅没有这般慈悲,是潜入你扶桑大军中的那位将军交代的。”
木野一怔,轻叹道:“那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只身潜入我军营中,破了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
“她叫苏引!”云破晓与有荣焉,又发自肺腑的骄傲和欣慰。
“我早算出军中会出异数,想不到竟是他。大将军手下藏龙卧虎,在下实在钦佩。”
“走吧,你我无需客套,此后兴许也不会成为邦交。本帅还是那句话,犯我西蜀者,虽远必诛!”
木野没吭声,跟着云破晓进了寨子。
袁熙虽受了伤,但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有云破晓在,他特别热血沸腾。
文房四宝是备齐了的,木野十分认真地写下了降书,并承诺有生之年绝不再犯西蜀。
除此之外,还有四百万银的赔款,分批次进贡西蜀。
降书一式两份,盖着幕府阴阳师的私印和藤真的印章,并签字画押。
云破晓印下帅印时,木野盯着降书看了许久,生出几分大势已去的悲怆。
“大将军,在下能见一见苏将军吗?实在是有些好奇,他如何以一己之力溃散我军士气的。”
“还是不见了吧,免得你此后想起她心里不舒服。”云破晓顿了顿,问道:“本帅倒是有个疑问,想问问木野先生。”
“大将军请说!”
“你蜀话讲得字正腔圆,可是曾来过西蜀?”
木野摆摆手:“非也,我曾在扶桑遇见一位修行的大师,与他一见如故,便跟他学了些蜀话。”
云破晓一愣:“哦?修行的大师?”
“他说他叫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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