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不疯不成魔

怎么会这样？

云破晓看着水中那双触目惊心的血色瞳仁，以及那狰狞的模样，不敢相信是自己。

不是这样，他不要这样。

旋即，他拂袖掀起一片尘土把水洼填平，跌跌撞撞又回到了地宫，径直跑向无尘大师的莲台。

“师父，这不是我，我不是这样的。无双不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她不会喜欢的。”

云破晓简直要疯了，脑子忽然间变得十分糊涂，就连苏引的样子都是分裂的。

他死死盯着莲台以及莲台里面的衣冠，血色眼眸渐渐生出了几分寒得能滴血的恨意。

甚至于眉眼间的青筋全都鼓了起来，衬得一张脸狰狞扭曲。

“您当初为什么要把无双的魂魄震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害徒儿？”

如果苏引当时没有身魂分离，也就用不到血莲子，那么他就能用血莲子让身魂合一。

他之所以无法运功疗伤，是因为魂不附体，所以每次想要用真气冲破淤堵的脉络便生不如死。

都是无尘害的。

这一瞬，云破晓像倏然间长了心魔，恨及了无尘大师。

“为什么啊？”他狠狠一拳打在莲台上，声嘶力竭地咆哮，“您为什么要震出无双的魂魄，您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没人应，无尘大师早已经灰飞烟灭，就连那串沾有他残魂的菩提血凝珠也都为了给苏引挡杀而碎成渣。

这地宫里，唯一象征他存在的便是这莲台做的衣冠冢。

云破晓覆手一掌推倒了莲台，指着无尘的衣冠怒吼：“您说啊，为什么要害我？害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无法接受自己魔化。

在炎煌大陆上，也有不少因为修炼而走火入魔的修士，但没有谁像云破晓这般骇人。

他居然长出了血色瞳仁，这便是传说中的魔，与走火入魔后神志不清的修士不一样。

云破晓的战斗力会变得很强，会嗜杀，同时也会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存在，被世人唾弃。

这样的魔只出现在话本上，那种恶名昭彰，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不要这样。

“当初为什么要给我下五行术，让我死了不好吗？让我变成这个鬼样子，让我被世人唾弃。”

说话间，云破晓覆手一掌打在莲台上，原本精致的汉白玉莲台瞬间出现碎裂的蜘蛛网状。

而此时，云破晓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血色瞳仁透出层层嗜血的杀气，他疯了一样。

“是您害我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要毁了您的衣冠冢，让您从此消失于这个世上。”

呢喃间，云破晓又拂袖一挥，这巨大的汉白玉莲台就眼睁睁碎成了一堆石头渣。

无尘的衣冠亦被震碎，一片片随着厉风飘落在地宫的各处，然后莫名化成了灰。

从这一刻起，世间再也没有任何象征无尘大师存在过的东西。

菩提血凝珠、衣冠、汉白玉莲台，一样都没有留下。

也就是这一瞬，云破晓仿佛醍醐灌顶般颤了一下，眼中的血色又逐渐退却，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看着地上碎成粉末的莲台和化成灰的衣冠，一时间呆若木鸡。

“师父……”

悲怆的声音透着云破晓从心底生出来的万念俱灰，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巍巍用双手捧起那些碎成渣的汉白玉石。

他从未想过，无尘的衣冠冢会这样毁在他手里。

“师父，师父徒儿不孝，徒儿不孝啊……”

云破晓紧紧捏着这些汉白玉石渣，很用力，以至于掌心被尖利的石子扎破，指缝里全都是血。

“师父啊……”

空荡荡的地宫，只有云破晓痛苦的哽咽声，如泣如诉，声声不绝于耳。

……

元帅府，西厢房里。

苏引又被噩梦缠上了，梦境与之前一模一样：云破晓满身血淋淋的，就那样直勾勾看着她，旋即那眼瞳一点点变成血色。

她从梦魇中惊醒时，窗外还黑漆漆的。

厉风从院中扫过，吹得外面树桠沙沙作响。

明明这么冷的天，苏引眉心却全是冷汗。

她用力揉了揉脸，拂去一脸汗水便起身下床。也没掌灯，拿了件斗篷裹上就走了出去。

外面居然又下雪了，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很快地上便落了一层雪。

院前还有暗卫值夜，被风雪裹得像个雪人。

苏引紧了紧斗篷，走过去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从今天起不用值夜，等过了年再说。”

暗卫拱了拱手道：“大将军走时叮嘱过我们，一定要护着将军，我等不敢怠慢。”

“下去吧，这是命令。”

“是！”

侍卫走后，苏引拎着灯笼又来到了东院，也把值夜的暗卫遣退了。

刚进东院，云宝便翻身而起迎了过来，激动得摇头摆尾。

这些日子东院没人，苏引便让云宝在这边守着，等云破晓回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好些天了，云破晓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苏引也没进屋，和云宝一起坐在外室的门槛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儿愣神。

旋即她问：“云宝，大将军走了几天了？”

云宝略一思索，汪汪汪了好一阵子，苏引默数着，是足足十五声。

——是的，云破晓走了半个月了。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京都城内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唯有元帅府有些冷冷清清。

云破晓不在，苏引连过年的欲望都没有。

“你说大将军会有事吗？他会不会已经出事了呢？这两天我总是梦见他一身血淋淋的，我好害怕。”

苏引抱着云宝轻声呢喃，不警觉眼泪花都出来了，“军师大人问我是否愿意把三颗血莲子给大将军，可是我没有了啊，我只能剜心头血给他，我剜给他就不能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

她总觉得，百里有什么事瞒着她的。否则他不会一次又一次逼问她是否愿意献出血莲子。

那血莲子，是可以让云破晓身魂合一的。

云宝抬头看着苏引那悲伤的脸，旋即用舌头舔了舔她脸上滚下来的泪珠，呜呜呜哼唧着。

苏引一阵悲从中来：“我好想他，云宝我好想大将军，他到底在哪儿啊？”

其实苏引更怕吴庄南昭一语成箴，他曾说：如若大将军不愿意娶你，可愿嫁给朕为后？

他是不是不想娶她，所以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可是，明明凤冠霞帔和十里红妆都备好了，他对她的感情也那么真，怎会不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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