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苏引从噩梦中醒来,一翻身,人就重重摔在了地上,这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脑子里还残留着梦里的画面,是一双眼眸,血色的瞳仁,就那样直勾勾看着她。
然后,鲜血从眼底涌出,如喷泉似的。
那是云破晓的眼睛,苏引太熟悉不过了。所以吓得醒了过来,此时还惊魂未定。
季小满闻讯跑了进来,瞧着苏引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连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公子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苏引不敢去回想刚才梦里的情景,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还黑漆漆的。
于是她揉了揉脸,问道:“小满,什么时辰了?”
“刚好五更天,奴婢刚刚去给奶奶送早饭,瞧着小洵哥已经醒了。”
“醒了啊?那挺好。”苏引也不想睡了,道:“给我更衣吧,我去看看他们,待会儿还得上朝。”
“哎!”
季小满连忙打来了热水,伺候苏引洗漱过后,又为她端来了早餐。
苏引没胃口,喝了点稀粥就来的南院看望卫洵和卫娘。
前两天卫娘过来后,她便让下人们把南院收拾出来供她和卫洵住,这边稍微清静些。
卫娘正在院子里给卫洵梳头,满脸溺爱:“洵儿,京都城呆得不习惯的话,就跟奶奶回去渔村吧。莫要想着去参军了,你这病啊,时而好时而坏,不能够上战场的。”
“奶奶,洵儿不想回渔村,想跟着将军。”
“哎,我听说南安也在京都城,她可瞧见你了?”
“见着了一次,我还想去打她来着。”
“什么?”卫娘手一颤,惊得手里梳子都掉了,“她认出你来了吗? 我不是说了要小心她的吗?”
卫洵很不以为意:“没事的奶奶,将军会保护我的。”
“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将军保护?她手底下那么多兵,如何顾得上你一个人呢?走,今天就跟奶奶回家。”
“我不要,我不要回渔村。”
苏引在院外听着她们俩对话,心下特别疑惑。显然,卫娘心里藏着很多不可说的秘密。
于是她走了进去,笑道:“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啊?”
卫娘客气地道:“我寻思洵儿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将军的忙,还多有打扰,便准备带他回渔村。”
卫洵连忙走到了苏引身后,对卫娘道:“奶奶,我不要回渔村,我要跟着将军去打仗。”
苏引道:“卫洵,小满在洗衣裳,你去帮她一下吧。”
“哎!”
卫洵知道苏引在给他打掩护,连忙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苏引看着卫娘那紧锁的眉心,问道:“奶奶,卫洵和卫南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可否跟我说说?”
卫娘的脸色很不自在,道:“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苏将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倘若卫南安有心要对付卫洵,您以为他回到渔村就安全了吗?卫南安把卫秋成训练成了杀人傀儡,已经暗杀过卫洵一次了,当时若非百里护着,他可能就死了。”
卫娘神色一凛,脸色更加不自在。
苏引轻叹一声,语气更加沉重:“奶奶,您若藏着掖着,我便不知道如何去保护卫洵。”
卫娘拧着眉没吭声,默默拿着梳子进屋了。
苏引看卫娘没有要说的意思,也没有强求,马上要上早朝,就匆匆离开了南院。
袁熙已经在前庭院等着了,他今朝要和苏引一起去面圣,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看着苏引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过来,顿时肃然起敬:“将军,您穿着朝服真好看。”
苏引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若能干些,不久之后我的位置就是你的。”
袁熙连忙道:“属下从未有谋权篡位之心。”
“真笨,我若再提升,这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我记得你爹当年也是骠骑大将军,子承父业岂不是挺好?”
袁熙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属下哪有爹爹的成就。”
“信我者,得永生。”
……
平昭宫,寝殿内。
赵真在伺候吴庄南昭穿衣,一身玄色龙袍,配着流光溢彩的九旒冕,尊贵无比。
吴庄南昭张开手,若有所思地看着为他鞍前马后的赵真。大概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有些颤颤巍巍。
他故意问道:“赵真,你屁股怎么样了?”
赵真顿时有些尴尬,讪讪道:“回禀皇上,老奴敷了张太医特意熬制的膏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那便好,以后别惹朕。”
“老奴再也不敢了!”
吴庄南昭穿好衣裳,便站在了铜镜前,整了整九旒冕,问赵真:“朕与云破晓比,谁好看?”
赵真一愣,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老奴可是伺候得您不开心,又要打老奴了?”
吴庄南昭轻轻扬了下唇角,转身走了出去,赵真连忙端着一碗热好的药汁追了出去。
“皇上,药,药还没有喝呢。”
“朕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喝。”
张太医这回配的药苦得能让人质疑人生,吴庄南昭喝一回便会被苦得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所以他走得很快,朝紫銮殿走。
紫銮殿这边,满朝文武已经在殿前了。苏引把袁熙拉到小径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不要讲错话。
晃眼间,看到吴庄南昭从小径上急匆匆走过来,连忙整了整衣服,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微臣参见皇上。”
“无双,你怎么在这儿等着?”
“皇上不是要见袁熙嘛,微臣今朝就把他带过来了。”
苏引正要招手让袁熙过来见吴庄南昭,赵真就急匆匆追了上来,手里还捧着那晚已经微凉的药。
瞧着苏引在,赵真故意喊道:“皇上,您快把药喝了吧,老奴都追您大半天了。”
苏引狐疑道:“皇上怕喝药?”
“谁说的,朕怎么可能怕喝药?”
在苏引面前,吴庄南昭还是想保持绝对的风度。他扭头狠狠瞪了眼赵真,接过他手里的碗屏住气一饮而尽。
又辛又苦又涩的药汁在唇齿间漫开,苦得吴庄南昭头皮发麻。
于是他没忍住,还在喉咙里打转的药汁又毫无预警喷了出来,溅了苏引一脸一身。
苏引抹了抹满脸的药汁,意味深长地看着吴庄南昭,然后他棱角分明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紫。
吴庄南昭气不打一处,吼道:“来人,赵公公企图暗害朕,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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