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未落,月娘便飞身朝右侧的大石柱冲了过去,头就狠狠撞在了大石柱上。
这瞬间,寒戈没来得及阻拦,卫秋成也慢了一步。
只有卫洵跑了过去,但他没能阻止月娘,而是被溅了一身一脸的血,以及冒着血气的脑浆子。
他懵了,就那样站在原地,傻呆呆看着顺着石柱缓缓滑落的月娘,不知道哭,不知道喊。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面面相觑。
——啪!
响亮的耳光拉回了大家游离的思绪,是寒戈狠狠抽了卫南安一巴掌,把她唇角都打出了血。
寒戈咬牙切齿地道:“卫南安,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歹毒的人,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他这次实在是气疯了,也勾起了这些年藏在记忆深处的阴霾。
卫南安从小就飞扬跋扈,而他是她的影人,除了睡觉,几乎每天都跟她在一起。
他受够了卫南安的欺负和羞辱,但都忍住了。因为他是孤儿,自小就被卫珏收养,不看僧面看佛面。
月娘和卫洵的到来,让寒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再也不孤单。
谁成想,竟然被卫南安生生逼得自杀。
寒戈越想越气,于是反手又在卫南安的左边脸落下一耳光。
卫南安被打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扑到了卫珏怀中:“爹爹,寒戈居然打我,呜呜呜…… ”
“好了不哭不哭,寒戈是气着了。”
卫珏狠狠瞪了寒戈一眼,让侍卫把月娘的尸体抬了下去,地上和柱头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卫洵依然没动,就那样傻傻地看着柱头,人好像石化了似的。
寒戈对卫珏拱了拱手,“先生,请恕寒戈不孝,从此以后我不再做卫南安的影人。”
言罢,他背着卫洵就要离开。
卫珏怒道:“寒戈,你成为影人是立过誓的,倘若食言则要大败卫氏十二剑师才行。”
卫氏十二剑师,以卫秋成为首,都是闻名天下的大剑师。
寒戈才十二岁,想要大败十二剑师根本不可能。
但他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我知,我会来挑战的。”
卫秋成若有所思地看了卫南安一眼,摇了摇头,轻声低估道:“孺子不可教也。”
药芯听见了,顿时不乐意了,怒道:“大剑师这是什么话呢?我们小姐怎么了?不能因为您喜欢那贱人就说小姐不好吗?她偷东西是事实啊。”
卫秋成冷冷道:“要不是杀你嫌脏我的手,你这样的贱婢我徒手便能让你灰飞烟灭。”
随后,他又看了眼卫珏:“主上贵为一代宗师,却教子无方。您如若再这般宠着大小姐,她迟早都会惹大祸的。”
卫珏被剑师当面怼,面上过不去,不悦道:“秋成,不过是一个婢女,死了就死了,哪有你说的哪有严重?”
“主上,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再则,寒戈是把月娘和卫洵当做亲人的,大小姐这次过分了。”
卫南安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反驳道:“她本来就偷了我玉钗,难不成还是她对吗?”
“月娘头上的玉钗质地普通,顶多也就是几两银子。试问,这样的东西大小姐有么?匠人做簪子有许多同样的款式,但卫府绝不会给大小姐做几两银子的首饰。”
卫秋成说完冷冷瞥了眼卫南安,也转身走了。
他这一番话,就像几个耳光打在卫南安脸色,她咬着牙把头埋在卫珏怀中,眸子却阴恻恻看着远走的卫秋成。
……
吏君府,一片悲切。
卫洵疯了,在房间里尖叫,哭闹,无论如何都劝不住。
最后寒戈只能把他绑在床上,请了卫娘来诊治。
寒戈在院子里张罗月娘的丧事,她的尸体已经送回来了,用了上好的棺木装着。
他站在棺木前怔怔看着里面那血肉模糊的脸,回想着这两年一起相处的时光。
月娘很本分,虽然性子懦弱,却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对于寒戈来说,她们母子就像是亲人。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但我一定会为你出这一口气。”
寒戈吸了吸鼻子,缓缓把棺木盖上,便进屋拿着剑朝剑池去了。
他要挑战卫府十二剑师,其中包括卫秋成。因为只有脱离卫府,他才可以杀卫府的人。
——是的,他要杀了药芯。
卫南安是不能动的,因为她是卫珏唯一的血脉。但是那狗仗人势的婢女,他是可以杀的。
剑池这边,卫秋成坐在池子上的凉亭里,盯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儿发愣。
月娘死了,他心情特别低落。
两年来,他一直都把月娘搁在心里,不问,不闻,但默默惦记着,这种滋味其实很满足。
谁又能想到,她居然死在了他面前。
“师父,徒儿来挑战。”
思忖间,寒戈过来了,手中握着剑,一脸的无畏。
寒戈有这种气场,不管他遇到什么事,几乎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始终不卑不亢。
卫秋成蹙了蹙眉,问道:“你果真要离开卫氏一族?可离开了你又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徒儿容身之处。”寒戈说着朝卫秋成深鞠一躬,问道:“还请师父容许徒儿挑战。”
“你打不过的,不是自寻死路吗?”
十二个人,都是大剑师,寒戈想要挑战何其艰辛。
而且,一旦挑战就不论生死,一直到十二个人全部挑战完才结束。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能赢?
然而寒戈不为所动,道:“还请师父成全徒儿。”
剑池阁里,剑师们看到寒戈拿着剑来,都陆陆续续出来了,听到他要挑战,都一脸错愕。
这太荒诞了,不自量力。
“寒戈,你可是在与卫南安赌气?小孩子嘛,没有隔夜仇,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是啊,你一个人哪能挑战我们十二个?即便十一个被你挑战了,你打得过你师父吗?”
“寒戈,回去吧,不要闹了啊,我们要练剑呢。”
所有人都以为寒戈在闹着玩,很不以为意。
寒戈坚持道:“请师叔师兄们成全,生死有命,寒戈若死在诸位剑下是技不如人,绝无怨言。”
卫秋成摆了摆手:“你走吧,好好布置月娘丧事。”
寒戈见没人把他当真,“唰”地一下拔出剑,朝十二剑师中最后一个剑师飞扑了过去。
“今天,你们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离开卫氏一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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