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明时,卫南安就来的了百里的营帐外候着。
百里这会儿已经起床,一身白色锦袍俊逸不凡。
有那么一瞬间,卫南安在百里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寒戈的影子,但立即又否决了。
她觉得,以寒戈那天生拒人千里的性子,即便过去许多年,也不会有实质上的改变。
她背着手走过去道:“百里大人,我来给你疗伤了。”
百里冷冷看她一眼:“不必。”
现在手上的伤被封住,再加上有膏药贴着,反倒没那么难受。
且再等等,等过两天谷内的兄弟们无恙,他也可以去用木野的血来解除火诅咒。
卫南安又道:“我想知道寒戈的下落,百里大人可否告知?”
“不可。”
百里洗漱好,转身就朝议事营走。即将进攻西陵,有很多细节都需要斟酌商讨。
“百里大人,你莫不是真以为,木野会心甘情愿告诉你们解除火诅咒的办法?”
百里脚下一顿,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卫南安。
“我虽不知道木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可以确定,他定然还有别的阴谋诡计。因为我算过,火麒麟军这次会伤亡惨重。”
卫南安是北洛第一术士,本事自然是不弱,百里被她的话镇住了。
但他没动声色,不以为意地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会轻易上他的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南安摇摇头,“你莫要指望木野的血能救人,那族内几千人也必死无疑。”
她一顿,扬了扬眉:“所以,你的伤还是得靠我的雪蚕,咱们的交易可以继续。我为你疗伤,你告诉我寒戈的去向,如何?”
百里下意识握了下左手,很犹豫。
确实,他和云破晓都不信任木野,否则也不会让那几千个将士继续待在族内观察。
算了,还是先疗伤,以防万一。
于是百里沉着脸又回了营帐,一语不吭地坐下,伸出手让卫南安给他疗伤。
卫南安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百里大人这高冷的臭脾气,与寒戈好像。”
“要治就快点,我还很忙。”
“别急,这种事急不得。”卫南安收了百里手上的幻术,看到他贴的药膏忍不住笑了,“是大将军给你处理的吧?他知道你为他挡火诅咒一事吗?”
百里寒着脸没吭声,看着卫南安将指头划破,召唤出雪蚕给他疗伤。
他一直护着手腕,不让卫南安发现端倪。
雪蚕在百里掌心结丝,把他血肉模糊的地方覆上了一层细细的银丝。待银丝化去,掌心的伤就没了。
不得不说,这雪蚕修复伤口的能力非常强大。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雪蚕就已经把百里掌心的伤修复好了,一点儿疤都没有。
百里心下震惊不已,问卫南安:“你就用这个东西,把卫师父养成杀人傀儡的吗?”
卫南安对此很不以为意,说道:“我的影人离开了,不得找个人护着我周全吗?”
“……强词夺理!”
收起雪蚕时,卫南安的脸色又有些苍白。可见用雪蚕疗伤,用的也是她的精气。
旋即,她朝百里伸出手:“把寒戈的玉佩给我好么?”
百里很不稀罕这玉佩,爽快地给了卫南安,淡淡道:“你找错方向了,他不在西蜀,在元契的沙漠里,不过是死的。”
“不可能,我和他有血契,他没死。”
“信不信由你。”
……
悬崖边,晨阳从山间冒出来时,周遭一片金灿灿的霞光。
云破晓给苏引洗漱好过后,就抱着她来这儿看日出,尽管她依然昏迷着的。
马上就要出兵,他肯定不能带苏引去,心里头沉甸甸的。
坐了一会儿,他喊道:“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他喊的是幻影。
果然,幻影风一样从玉佩中冒出来,苦大仇深地看着云破晓,满脸的戾气。
他怒道:“你把娘子害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
云破晓心里惭愧,也不跟幻影吵,说道:“我即将带兵攻打西陵,无双就交给你照顾了。”
“不用你交代,我自会护着娘子。”
“且要好好护着。”
云破晓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苏引,心疼到不行。他右手凝出一缕剑气,举起了左手,然后一剑从五指划过。
他又用血结了道血符,打在了幻影的身体里:“给你加持了一些力量,以后杀我的时候胜算多一些。”
上次在血阵,他和幻影打得难分难解并未分出胜负,便晓得他的能力是杀不死他的。
这一次,无论如何可以了。
幻影愣住了,毕竟是半魄,能感受到云破晓内心深处传来的伤怀。
“以后在无双身边时,且用幻术把脸遮了,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有你在世上。”
云破晓顿了顿,补了一句:“除非我死了。”
幻影神色一凛,愣了好久才问云破晓:“你是不是撑不住了?”
云破晓低头蹭了蹭苏引的脸颊,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等着无双醒来再离开。”
“她好不了的,能剩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身后忽然传来卫南安淡漠的声音,云破晓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了一股阴霾。
但卫南安视而不见,又道:“且不说她伤势严重,就她的命格来说,就是个短命之相。”
云破晓紧紧抱着苏引,敛下眸子没吭声。
苏引是短命之相的事儿他早就知道,因为现在这身体里的人已经不是真正的苏引。
卫南安睨着云破晓,又道:“阿晓,我已经给百里大人治了伤,他也把寒戈的去出告诉了我,我要去寻他了。”
云破晓一愣:“哦,他在哪儿?”
“说是在元契的大沙漠里,我得去看看。”
卫南安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云破晓:“阿晓,我有东西落在密道里了,得去找找,让你的人放我进山谷吧?”
“那里面都是染了火诅咒的人,你不怕么?”
“我有雪蚕,一般的东西伤不了我。”
云破晓揪心苏引,也没心情管卫南安,再则也没将她放在眼里,便摆摆手让她去了。
“那我这便告辞,后会有期。”
卫南安朝云破晓鞠了个礼,便转身急匆匆朝山谷走去,明艳的脸上,隐约透着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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