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百里在玄关边站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嗓音,听得人心碎。
凌绝霍然转身,看到了玄关处长亭玉立的百里。因为不认识他,所以眼神冷冷的,很凌厉。
“你是谁?”他问道。
百里满眼泪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距离云破晓带着苏引离开南晋不过两三个月,但对百里而言,是恍如隔世。
他想不到云破晓成了魔,一个颠倒众生的魔。
少顷,百里才回过神来,朝凌绝拱了拱手:“在下百里,是西蜀火麒麟军的军师,见过魔尊殿下。”
“你便是无双嘴里老提着的百里?”凌绝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百里,“本尊的军师?”
“……是的。”
凌绝微微扬眉:“唔,你来魔族作甚?”
百里满脸伤怀地看着凌绝:“尊上一点都不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吗?我曾说过,您若成魔,我会不离不弃。”
“是吗?”凌绝莞尔一笑,问百里,“成魔有什么不好?难道本尊还见不得人?”
“那时候的您,是嗜杀的。”
如今凌绝那琉璃似的眼眸里并无杀戮,他甚至看起来很和蔼可亲。
这身不沾尘的霞衣,金色的头发,琉璃似的眼眸,与之前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突兀。
都那么绝色无双,手中仿佛捏着天下。
两人都在打量,都在思索,像是棋逢对手,在权衡对方实力那样。
少顷,凌绝一挑眉:“既然是本尊的军师千里迢迢寻来,那一定得盛情款待,这边请。”
百里见凌绝没有排斥他,激动得无以复加,连忙紧跟了过去。
凌绝把百里带进了书房,亲自沏了一壶茶,这才说道:“本尊对之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百里大人可否提点一下?”
“尊上想知道些什么?”
“比如……本尊是如何与无双认识的,何时成的亲,她又如何受了那么重的伤?”
原来他对西蜀的事一无所知,想来苏引也没提过。
那还如实说么?
百里想起离开京都城时,李斯说的那些话,苏引是红鸾星,乃是祸乱天下的主。
可是如果不说,凌绝这边又如何交代?
他既然选择单独问他,那一定是十分上心的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永远。
于是百里迟疑道:“听闻魔族有离火珏是专门恢复记忆的东西,尊上何不自己看看?”
“本尊不愿意想起西蜀的事,但又想知道与无双之间的点点滴滴。军师大人如果不好说,便不提吧。”
“尊上只想知道和苏将军发生的事儿吗?您……可想知道我们当年是如何认识的?”
“不用,西蜀那些过往对本尊来说不过过眼云烟。倒是无双,怀了本尊的孩子,便想知道多一些。”
百里一腔热血,瞬间冰凉冰凉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原来,西蜀那一世在凌绝的心里如此微不足道。
甚至于苏引,都只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他才有兴趣去了解一二。
卫氏一族的史册上有记载,千年前的魔尊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看来也是真的。
他是凌绝,不是云破晓了。
百里沉默了很久,淡淡道:“尊上,您和苏将军当初其实礼未成,被皇上阻拦了。”
“什么?”凌绝一愣,“无双与本尊不是夫妻?那她为何怀了本尊的孩子?”
“大概是当初尊上情难自禁,所以和苏将军……不过,您与她的确不是夫妻,因为苏将军签过和离书,和离书现在就放在我朝皇上那里呢。”
苏引签和离书的事儿本来是另有隐情,但由百里阐述出来,就特别的让人信服。
凌绝的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问道:“为何和离书是放在吴庄南昭那里的?”
“皇上一直喜欢苏将军,想封她为后。”
所以,她签和离书是为了嫁给吴庄南昭?
凌绝脑中自动补了苏引签和离书的意愿,更是生气,于是他道:“军师大人请自便,本尊出去一下。”
他急匆匆来到寝殿,苏引还在沉睡,净白的脸在玄色被褥的映衬下,显得特别苍白。
凌绝生气极了,她居然跟他签和离书,这娘子还能要吗?
“无双!”他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苏引的脸。
苏引迷迷糊糊睁开眼,呢喃了一声:“阿晓,天亮了吗?”
居然喊他阿晓,哼!
凌绝怒道:“你坐起来,我有话问你。”
“嗯?”苏引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子微眯着瞅凌绝,“怎么了,这么气呼呼的样子?”
“你之前是不是签过与我的和离书?”
和离书?
苏引愣了愣,迷糊思绪顿时清醒过来,看到了凌绝眸子里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没等她回答,凌绝又道:“你是想嫁给那吴庄南昭吗?”
听他语气那么冲,苏引心下有些不悦,嗔道:“你怎么了?叫醒我就为了兴师问罪?”
凌绝脸色更难看:“你先回答我。”
“神经病,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苏引没来由被凶,心里顿时就委屈起来,别开头看也不看凌绝。
凌绝却误以为她心虚,一把捏过她的脸:“苏无双,你知不知道在魔族,背叛就意味着要灰飞烟灭。”
苏引一把拍开他的手,吼道:“我稀罕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你一掌拍死我吧。”
凌绝霍然起身,居高临下俯瞰苏引:“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有什么不敢的?就这儿,这儿被你穿透过两次。”苏引站起身,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剑穿心,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凌绝顿时呆若木鸡,他不知道苏引心口要命的伤是他刺的。
苏引回想起在密道被云破晓一剑穿心的画面,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委屈全涌上心头。
“我知道你早就不爱我了,你还惦记着你千年前的妻子对么?而我对你而言,不过是多余的。”
苏引伤心地捂住了脸,泪珠就顺着指缝滚了出来。
这段日子,她好像变得很敏感,特别爱哭,把前几世的泪都流了。
凌绝傻不愣登地杵在她边上,小心翼翼想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又被她抬手拍开。
“你不要碰我,我要回人族,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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