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年夜饭,柳婵霜吃得特别的无味,苏引还在人世的消息,让她心头五味陈杂。
说开心,并不。
说不开心,也不是。
吴庄南昭倒是很开心,席间激动地喝了不少酒,本就俊逸的脸,因为染了霞而更加棱角分明。
喝过酒,藏着的心思就都涌上眼底,那痴嗔的眼神,自然不是对席上两个女人的。
柳婵霜落寞至极,锦禾倒是很平静,默默吃着饭,时而给吴庄南昭夹菜,倒酒。
三个人,各怀心思。
宴席因为吴庄南昭喝多了,没持续多少时间,大概亥时就散席了。
柳婵霜扶着吴庄南昭进了寝殿,脱去他的皇袍和中衣后,才看到他心口还没愈合的伤。
“皇上,您这是?”
这瞬间,柳婵霜终于明白吴庄南昭这段时间为何忽然憔悴,就像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他竟然取心头血,是为了苏引吗?
吴庄南昭醉得糊涂,眼皮半睁着,迷糊中眼底所见的都是苏引,笑的,哭的,嗔的。
他心下一动,一把柳婵霜拉到怀中抱着:“无双,朕就知道你不会灰飞烟灭,不会离朕而去。朕一直坚信着,这七窍玲珑心的血会养出你的魂,你一定会回来的。”
果然是因为苏引,果然是。
他修为那么好,这伤却拖了这么久,那一定是用心头血养了很久的残魂。
这一刻,柳婵霜难过得心尖尖都是疼的。
她就默默趴在吴庄南昭怀中,任由他把她当成苏引。眼睛的泪,决了堤似的滚落。
“无双,无双……”
吴庄南昭翻身将柳婵霜搂入身下,指尖划过她发丝,就那样轻轻来回拨弄着。
“做朕的皇后好吗?你不爱当臣子,那就不当,以后朕再也不让你征战沙场,可好?”
原来他依然没动摇娶苏引的心思。
柳婵霜哭得难以自己,她飞蛾扑火般跟了这男人,他却从未爱过她,哪怕是一瞬间。
“无双,你怎么哭了?哭得好朕好心疼。是朕对不起你,一次又一次差点害死你。”
那我呢?
皇上,臣妾是您娶来的妻子,为您生儿育女。可您如此对待臣妾,何尝不是诛心?
臣妾那样爱您,不惜叛国来爱您,只想要您真真正正接受臣妾。
可是您,从未接受过臣妾。
这些埋在心里的话,柳婵霜从未与人说,也不敢说。因为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却活得像妒妇。
她望着吴庄南昭那醉眼朦胧的双瞳,哭得直抽,根本止不住。
嫁来西蜀这么久,她没有哪一天是快乐的。她不过是,想要吴庄南昭一份真情而已。
吴庄南昭用指腹抹去她满脸的泪,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哭得朕好心疼。”
“皇上,我是谁?”柳婵霜哽咽着问。
“无双啊,你是朕的无双,朕从来都把你刻在心头,怎么会不认得你呢?”
柳婵霜瞬间崩溃,一把掀开吴庄南昭跑出了寝殿。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哪怕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觉得孤独寂寥。
她不要这样死水一样的生活,不要活得像个深闺怨妇。
柳婵霜冲到了偏殿,两个奶娘正在伺候小殿下和浔儿吃奶,小家伙吃得手舞足蹈。
她冲过去一把夺过浔儿高高举起,奶娘吓得双腿跪了下去:“娘娘,您要做什么啊?”
就连萱姬都吓到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娘娘,您怎么了?不是陪皇上就寝了吗?”
要做什么?
我这是要做什么?
柳婵霜冷静下来,忽然将浔儿紧紧抱在怀中,一阵泪如雨下。
不过浔儿并未被吓到,粉嫩的小脸不知所谓,只是瞪着黑漆漆的眼眸望着柳婵霜,小嘴还在不停地吮吸着。
她刚才正吃着开心,却忽然被抱开了,小嘴下意识还在吮吸。
柳婵霜看着怀中乖巧的浔儿,哽咽着道:“本宫一定是疯了,疯了啊。”
萱姬明白柳婵霜的心境,一声叹息:“娘娘,是您的执念太深了,其实您可以不计较那么多的。”
原本,吴庄南昭的后宫就她一个人,位及皇贵妃,这是多少女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殊荣。
而帝王的爱自古以来都虚无缥缈,三宫六院都得雨露均沾,想要得一人心,何其贪婪?
是柳婵霜自己想不通,她想要吴庄南昭的全部,所以才过得这样的累。
到底,她那本性不适合深宫,不懂适者生存。
萱姬从柳婵霜怀中抱过浔儿,又递给了边上战战兢兢的奶娘,奶娘拭了拭胸,又开始喂。
听着孩子们欢快的吃奶的声音,柳婵霜愣了很久,转身又跌跌撞撞走出了偏殿。
她也没回寝宫,顺着廊道来到了庭院里。
雪还在下,风很小,但特别的阴冷。橼下的灯笼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儿,很清冽。
柳婵霜眯着眼睛望着苍穹,雪花儿很快落了她一脸,冷丝丝的,却沁人心脾。
脑中,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很久之前,带领秦氏一脉将士征战沙场的一幕,何等潇洒肆意。
她原本,是可以过得很洒脱的。
“娘娘,这么冷的天,咱们进屋吧?”
萱姬拿了件披风给柳婵霜披上,看她被落了一身雪却满脸享受的样子,便没在说什么。
少顷,柳婵霜问:“萱姬,你说本宫是不是疯了,方才看起来像不像一个疯子?”
“怎么会呢,娘娘永远都是风华绝代的。”
“是吗?”柳婵霜苦笑了下,又道:“你知道吗,皇上跟本宫说无双还活着,所以他夜里喝醉了。”
萱姬一怔:“那贱人还活着吗?”
“以后莫要口口声声说无双是贱人,这话本宫不爱听。”柳婵霜嗔了萱姬一眼,“无论如何,她都是本宫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的肉身都毁了,怎么会活着?”
“皇上用心头血养了她一个多月,把残魂养好了。估摸着,不久之后就会强势归来吧。”
提到苏引,柳婵霜心里头沉甸甸的。
如果吴庄南昭不那么爱她,至少不要叫错她的名字,她可能也不会这样忌惮她。
萱姬眉间隐隐透过一抹杀气,但稍纵即逝,她淡淡道:“她就算活过来也不过是孤魂野鬼,又能怎样?”
“是啊,她不过一个孤魂野鬼,又能怎样呢?”柳婵霜眼圈又是一红,“可本宫还是这般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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