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禾身上,真应了那句“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的话。
她以为曾救过吴庄南昭,便可在他面前肆无忌惮。那挑衅且执拗的眼神,让人特别心寒。
吴庄南昭默默无语地看了她许久,忽然拈了个手决,抬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
“锦禾,朕曾经告诉过你,你若安分,朕便保你这一辈子锦衣玉食,你是忘记了吗?”
吴庄南昭的手不用力,是灵蛊在下咒。
他其实很感激锦禾,因为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救了他的命。
再生之恩,是吴庄南昭难以忘记的。
但锦禾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千辛万苦将柳婵霜救回来时,还偷偷地落井下石。
这些日子,吴庄南昭备受煎熬,这种压力足以磨灭一个人的感恩之心。
此时他没要她的命,便已经是仁至义尽。
锦禾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吴庄南昭:“阿,阿昭,不要覆盖妾身的记忆,不要啊。”
她的记忆中,还留着她和吴庄南昭小时候的记忆,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候她天真懵懂,也不坏,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但吴庄南昭没有停,他别开头没看锦禾:“你且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朕都会护你一世清安。”
锦禾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吴庄南昭,泪珠顺着脸颊流。
她颤颤巍巍道:“阿昭,妾身不过是喜欢您,难道这都错了吗?倘若当初不是柳婵霜,妾身怎会成为庄孝韩的夫人?您可是嫌弃妾身太脏,入不得您的眼吗?”
“朕从未看轻过你,是你自己作践自己,也管不得朕。”
语音未落,吴庄南昭指尖一用力,锦禾便两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
吴庄南昭单手搂着她,正要送到寝殿时,便看到小未央站在门后,支了个脑袋怯懦地看着他。
“哥哥,您杀了姨姨吗?您不要杀未央,未央很乖,很听话的。”
小未央小心翼翼说道,极力保持镇定。
但她脸上的泪珠却是很显眼,一颗又一颗地顺着脸庞滚落。
吴庄南昭面对这个小二十多年的妹妹,忽然间觉得好难受。
小未央并不是在夹缝中生存,他和柳婵霜也不曾亏待她,可她却会了察言观色。
这还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啊,怎地说出这样的话。
吴庄南昭抱着锦禾进入寝殿,揉了揉小未央的脑袋:“哥哥没有杀她,她累了,睡着了而已。”
“哦。”小未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姨姨明天会醒来的吧?”
“……当然会的,等她明天醒来,你一定会更喜欢她的。”
“是吗,那未央替姨姨谢谢哥哥。”小未央说着,还给吴庄南昭道了个万福,中规中矩的。
她对这个威严的哥哥其实很生分,比不得锦禾来得熟悉。那份卑微和懦弱,仿佛与生俱来。
吴庄南昭轻叹一声,把锦禾放在床榻上,旋即凝出剑气割破指尖,结了个血符覆手打在锦禾身上。
既然锦禾觉得小时候最是幸福,那就让她回到她还没有心机,也不毒辣的小时候。
……
吴庄南昭从华榕宫出来时,都已经是后半夜了。刚走到平昭宫外,便感到一股强烈的煞气扑面而来。
他一怔,冷冷道:“尊上这么晚大驾光临皇宫,有事?”
凌绝从暗处走过来,身着玄色火焰纹皇袍,头戴墨玉发冠,满身威武霸气。
眉间的天魔印,红得如血。
在苏引面前,他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但在吴庄南昭面前,则要多霸气就有多霸气。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此时如刀一样盯着吴庄南昭:“你家娘子把本尊娘子脸上打了个巴掌印,本尊历来不爱打女人,便寻你这儿来了。”
旋即,凌绝覆手召出了天魔剑,指着吴庄南昭:“拔剑吧。”
吴庄南昭并不拔剑,不以为意地道:“尊上莫要弄错,且不说你和无双不是夫妻,即便是,那也是前世为人的时候。无双如今是我西蜀的兵马大元帅,可不是你的妻,请回吧。”
“那你便错了,过些天本尊便会带着无双和浔儿回魔族。谁还给你这狗屁倒灶的西蜀护国?”
“什么,无双要走?”吴庄南昭顿时愣住,“不可能,她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不会离开你?”凌绝顿时就怒了,“你以为你是谁?本尊这就去把娘子和女儿带走。”
“你敢!”
吴庄南昭急了,拂袖一道劲风朝凌绝袭过去。与此同时,他召出了自己的命剑:金色乾坤剑。
乾坤剑一出,凌绝的天魔剑宛如被邪灵附身似的凌厉无比,一剑划破长空,掀起一片刀光剑影。
倏然之间,两人便打得难分难解。
刀光剑影中的两道人影变幻莫测,凡人的肉眼压根就看不清。
四周的风景树木被劲风震得扑沙沙作响,好多腕臂粗的树干“啪”一声被连根拔起。
地面尘土一片,左右墙壁上皆是一指深的剑痕。
魑魅魍魉冲过来了,却被强大的剑气逼得无法靠近,只能站在远处围观。
吴庄南昭和凌绝宛如两条苍龙,时而飞天,时而遁地,身影拉出无数道幻影,没人分得清是真是假。
蓦然之间,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便看到两道剑气碰在一起,泛起无数耀眼的火星子。
旋即又迅速弹开,汹涌的厉风停了下来,两道人影从天空降落,一个站在东,一个站在西,依然还杀气腾腾。
凌绝整了整衣冠,斜睨着吴庄南昭:“哟,看不出你区区一个人族,竟也能接下本尊的天魔剑。”
“魔尊殿下休得放肆。”
魑魅魍魉拎着剑要冲上去打凌绝,被吴庄南昭抬手拦下,他怒视着凌绝,咬着唇没吭声。
凌绝收起天魔剑,傲视着吴庄南昭:“想让本尊的娘子给你做牛做马,也得看你配不配,哼!”
言罢,凌绝转身就走,吴庄南昭也没拦着。
一直到凌绝走没影儿了,吴庄南昭身子忽然一个踉跄,他连忙用剑撑着地,才没跪下去。
旋即,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溅了一地的血。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瞬间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魑魅魍魉慌忙扶住他:“主上,怎么了?”
“没事,被劲气震了下。”
吴庄南昭撑着身体朝宫中走,没两步又“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人缓缓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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