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落井下石

天亮的时候，一缕金色晨阳从云层中冒出来，久违了的阳光，令京都城百姓欣喜若狂。

摘星楼上，吴庄南昭还坐在哪儿，头发、眉毛和眼睫上全都结了冰，晶莹剔透。

魑魅魍魉飞奔过去，跪在他面前：“皇上，皇上您看出太阳了，咱们西蜀大雪停了。”

吴庄南昭没动，但一股乌黑的血，却从他唇角慢慢流了出来，染了裹在他身上的雪。

“皇上，皇上……快，马上宣太医。”

阿魑背起吴庄南昭就朝寝殿跑，才刚到东宫外面，就看到凌飞气急败坏地飞跑而来。

“皇上，阿魑皇上怎么了？”

“你何事慌张？”

“北境外敌入侵，东越大军打过来了，这次是司徒明恩亲自领兵，郑承安为副将。”

凌飞之所以气急败坏，是因为郑承安。

曾经，他也是火麒麟军的一员。

投了东越，才不过两三年就要兵戎相见，还是带兵来攻。

阿魑怔了怔没吭声，背着吴庄南昭急急进了寝殿，阿魉他们已经把太医请过来了。

吴庄南昭周身都冻僵了，脸色死灰。

几个太医围着他搓脚，搓手，搓身上所有的要穴，他很快又缓过气来，但身体极差。

旧伤未愈，又强行用心头血召唤灵蛊的洪荒之力，整个人就像透支了一样，油尽灯枯。

吴庄南昭挣扎着坐起来，气若游丝地问道：“雪停了吗？”

“停了皇上，温度上升，街头百姓都多了。”

“哦。”吴庄南昭看了凌飞一眼，“朕方才依稀听到你在说什么进攻，什么进攻了？”

“这……”

凌飞犹豫了下，遣退了太医才说道：“司徒明恩亲自带领大军攻破北境，一路杀了过来。”

吴庄南昭冷呲道：“他还真会落井下石。”

“皇上，您且在宫中养身体，军中有祁星落和袁熙，一定可以与东越大军一决高下的。”

“这些日子，军中粮食紧缺，将士们身体素质也跟不上。凌飞，立刻让苏司马调配粮草送过去，先补充体力。”

“皇上，国库已经调不出粮草了。”

“传令下去，京都城所有大户人家都强制性征粮草和马匹，他日双倍奉还。”

“是，微臣这就去。”

凌飞走后，吴庄南昭又把魑魅魍魉叫到跟前：“你们立即去东越采购粮草，必要时，毁掉他们的粮仓。他司徒明恩不仁，也别怪朕不义。”

“属下明白，立即安排下去。”

“好了，都退下吧，朕歇一歇。”

没等魑魅魍魉离开，吴庄南昭就疲惫得睡了过去，那撑着的一口气，像泄了。

阿魑偷偷伸出一根指头靠近吴庄南昭的鼻翼，感觉到隐隐有些气息，才又放心离开。

一出门，阿魑就感觉到一股阴风顺着他身侧飘过，他一愣，立即就追了过去。

一直到追出宫，阿魑才喊道：“鬼王殿下请留步！”

“本王用了隐身符，你都还认了出来。”苏引收了隐身符，淡淡道：“你且放心，本王没有恶意。”

“在下知道，鬼王殿下在皇上施法的时候助过他一臂之力，否则以皇上现如今的身子，根本召不出灵蛊的洪荒之力。”

——是的，吴庄南昭施法时，正好苏引从阴司赶到元帅府。看到萧暮重病，更确定雪灾是人为。

她赶到皇宫，吴庄南昭正在施法。

他本就心脉受损，强行施法势必暴毙。于是在他用心头血结血符的时候，她也趁机打了一道符箓。

因为隐了身，当时大雪纷飞就没人注意。

只是想不到，被阿魑一眼看出来。

苏引笑道：“不愧是魑魅魍魉，本事不弱。”

“在下替皇上谢过鬼王殿下，眼下东越来侵，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

阿魑拱了拱手，又飞快离开。

苏引轻叹一声，拈了个手决便已经到了元帅府。

老大远，便听到萧暮咳嗽的声音，他的病情突如其来，阿冬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医。

只有苏引明白为什么，她没告诉阿冬，怕吓到她。

苏引过去厢房时，阿冬就趴在床边握着萧暮的手哭，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萧暮咳得撕心裂肺，还得颤巍巍伸出手去给她抹眼泪，安慰她：“别哭了，我没事。”

有没有事，得看那个人敢不敢来挑战苏引的镇魂符。

苏引在萧暮身上下了镇魂符，但凡那人想要勾萧暮的魂，就一定会被抓个现行。

到时候，谁在背后作妖就能查个清楚明白了。

苏引看萧暮没什么异样，就又走开了。

刚到前庭院，长风和暮雨就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径直进了东院，将册子递给苏引。

“查到了，的确都是中元节那天出生，但时辰却至阳的人。查了一批死者，全都是这一天。”

苏引拿着册子翻下去，果然都是同月同时出生，只是年份不同。

这么看来，鬼巫的揣测可能是真的，的确是有人在用魂魄炼“鬼相”皮。

长风纳闷地问：“无双，你查这个做什么？”

“你们可曾听过‘鬼相’？”

两人一脸纳闷。

“有人用中元节出生，但时辰却至阳的人的魂魄，来炼制一张名为‘鬼相’的皮。”

苏引把鬼巫告诉她的话，又重复给长风和暮雨他们听，两人不修鬼道，听得目瞪口呆。

“你们既然没听过，便不要管这事儿，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人若是没再人族，那就一定在天上。”

天上，能让苏引质疑的只有一人：擎辰。

但天帝羽化，擎辰极有可能成为天尊，他自己是不会炼制这种东西的。

有人帮他。

擎辰那厮，最喜欢找人族的人来当替罪羊。千年前他暗杀云破晓，用的就是东越的人。

再有，东越在西蜀遭受这么大的天灾时进攻，保不齐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相助。

苏引想起司徒明恩，心里头又五味陈杂。

这个家伙手段毒辣，心思慎密，能将所有人都用来当工具人，独独对她，却十分包容。

当年，也是司徒明恩奉献了一张人皮，她才从阴司逃了出来。

之后的风起云涌，就都因为这事儿开始。

少顷，苏引对长风道：“长风大哥，我要去见见司徒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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