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都城,正街上。
司徒明恩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束着墨玉冠,横看竖看都玉树临风,俨然是这街上最耀眼的存在。
他身后,跟着个穿着浅蓝色对襟罗裙的女子,束着马尾辫,瞧着特别的英姿飒爽。
女子五官长得十分精致,但因为过于精致,就仿佛是画出来似的。
而女子的身后,跟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脸的闷闷不乐。
——是的,这女子是苏引,顶着一张别人祭献的人皮。
而后面跟着的少年,便是玄麒。
玄麒万万没想到,苏引用了司徒明恩祭献的人皮过后,连记忆都好像变成了别人的。
她现在,压根都不记得她是鬼王。
好糟心!
“阿离,过来!”
司徒明恩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连忙转头朝苏引招了招手。
苏引蹦跶着走了过去:“公子,作甚?”
“喜欢吗?给你买几串。”
苏引忙不迭点点头:“嗯,喜欢!”
司徒明恩笑着捏了下苏引的脸,取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够不够,不够再买两串。”
“够啦够啦,这一路吃过来,肚子都要装不下了。”
“没事,吃饱了我陪着你慢慢走,就消化了。”
苏引莞尔一笑,转头递了一串给玄麒:“阿麒,你也吃一串吧?”
玄麒摇摇头,垂头丧气地道:“小人就不吃了,小姐您自己吃吧。”
“哎呀,拿着吧!”
苏引硬塞了一串糖葫芦给玄麒,他低头怔怔看着糖葫芦,看着看着眼圈都红了。
若非他那错误的决定,司徒明恩不会硬给苏引祭献一张人皮。
如今这张脸,美则美,看着却十分陌生。
玄麒一点不喜欢苏引这张脸,后悔极了。
他也不敢说,因为司徒明恩说了,不能让苏引想起以前的事情,否则她和魔尊依然会纠缠在一起。
所以,玄麒郁闷好几天了。
司徒明恩看着他落寞的样子,问道:“阿麒,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直闷闷不乐?”
玄麒跟上去小声问道:“皇上,我家主上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吗?”
“除非你希望魔尊死,亦或者是她死。”
“我……”
司徒明恩拍了拍他的肩,道:“阿麒,祭献的皮也不过数十年的寿命,你别太纠结了。”
“那几十年后呢?”
“要么再为无双祭献一张皮,要么就让她回到过去。”
“——哦!”
玄麒没再说什么,若是几十年的话,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眨眼睛的功夫。
届时,就不再给苏引祭献人皮。希望到那时候,凌绝身上的诅咒也已经解了。
司徒明恩三言两语说通了玄麒,转过头时,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谁都看不懂的笑。
他伸手拉住苏引的手,柔声道:“阿离,前面有坐茶楼,咱们去喝茶吧?”
“好啊,正好我也渴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茶楼,苏引觉得楼上风光好,便就上了二楼。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托着双腮看窗外。
初冬的天,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热。浅浅的阳光洒下来,照得人有些懒洋洋的。
玄麒就站在苏引的身边,手里还拿着她给的糖葫芦。吃不下,心里头酸溜溜的。
苏引的本性,可不是这样小家碧玉的。
可她现在的性子,就是一个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碧玉,这令玄麒好不习惯。
“阿麒,你也坐下吧,走了大半天了,你不累吗?”
“主……小姐,我……”
“哇哦!”没等玄麒把话说完,苏引忽然瞅着窗外忽然惊叹了一声,“这天下,居然还有比公子更俊逸的男子。”
“嗯?”
玄麒一愣,也转头出去看了眼,却顿时愣住了。
那街头走过的,不是凌绝还有谁?
长身玉立的身板,一身血色霞衣,头发用缎带束着,如此慵懒的装扮,却令人觉得无比的惊艳。
走在人群中,他宛如一团火,万众瞩目。
凌绝身后,便跟着东张西望的魔焰,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头上的发簪是一根火红的羽毛。
要是以前,玄麒看到魔焰就想上去揍他个满地找牙。但此时此刻,他看到魔焰好亲切。
玄麒正要喊,便看到司徒明恩走上来了,波澜不惊地看他一眼,眼神却透着淡淡的警告。
随即,司徒明恩问苏引:“阿离,你在看什么啊?”
苏引笑着指着下面的凌绝道:“公子,您看下面有个好英俊的公子,与您有得一拼呢。”
她说的时候,依然双手托腮,两眼冒星星那种。
司徒明恩探头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还有些许的慌乱。
他万万没想到,凌绝居然会找到东越来。
按理说,苏引穿上鬼相皮过后,不会有任何人探到她的气息,即便是魔族的探灵杵。
——是的,司徒明恩祭献给苏引的皮,并不是人皮,而是鬼相。
所以,此时看到凌绝,他才会觉得惊慌。
但司徒明恩很快镇定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玄麒一眼:“阿麒,你也坐着喝杯茶吧。”
玄麒又看了眼楼下的凌绝,发现他们也进了这茶楼,心瞬间就狂跳了起来。
他好矛盾,又不想凌绝发现苏引,又希望他发现她们。
于是他下意识看了眼司徒明恩,他敛着眸子,但眼底余光却凌厉得如刀。
“玄麒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很紧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家小姐的事儿?”
“没,没有!”
淡淡的暗示,打消了玄麒心头的犹豫,他还是不能让凌绝发现苏引,否则功亏一篑。
于是他道:“小姐,小人有些内急,去趟茅房。”
“去吧,别走丢啦。”
“是!”
玄麒刚一走,凌绝和魔焰就一前一后上了楼,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司徒明恩,以及苏引。
凌绝瞥了眼苏引,并未发现异样,便一言不语地选了个位置坐下。
司徒明恩之前在蟠桃宴上,唯恐天下不乱地给凌绝拉仇恨,这事儿还没完。
魔焰抄着手走了过去,冷冷道:“哟,想不到司徒国君也在这儿,你这茶喝得香么?”
司徒明恩扬了扬眉:“魔君说得好生笑人,朕在自己的国土上喝茶,如何不香呢?倒是你们,忽然降临朕这区区小国,所为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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