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逐渐停歇,雷火也慢慢熄灭,漫天飞舞的血雾也奇迹般散了。
但冰天雪地再不是之前仙境般的模样,遍地疮痍。
厚厚的冰面全都被天雷震碎,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浮冰,飘浮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
凌绝造的冰屋坍塌了,冰树也倒了,整个院子都毁于一旦,剩下了一堆冰渣子。
那堆冰渣子中,放着凌绝的斗篷,斗篷上躺着个光溜溜,白嫩嫩,粉雕玉琢的男娃娃。
娃娃在手舞足蹈地大哭,中气十足。
他身上还有些许血迹,一条雪白的狗站在娃娃跟前,不停地舔舐那些血迹,把他舔得干干净净。
凌绝跌跌撞撞冲上去抱起孩子,却没看到苏引,于是一掌震飞了满地的碎冰。
没有苏引,一丝她的气息都没有。
他顿时就慌了:“无双,无双——”
“汪,汪汪!”
地上,雪白的狗不停地伸出爪子想扒拉凌绝怀中娃娃,激动地摇着尾巴。
凌绝蹲下身抚摸着大狗头,在它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光芒:“云宝,是你吗?”
“呜呜……”狗狗用头轻轻蹭了下凌绝,点了点头。
它是云宝,却不再是以前的云宝。
“你……是谛听?”
凌绝语气迟疑,却也肯定。
魔族有关于三界的史册,提到过阴司的三件十分厉害的法宝:谛听、勾魂索、生死簿。
后者都是物,但位列第一的谛听却是一只神兽。
谛听的真身是一只白色的犬,就是云宝现在的样子。
只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谛听就悄然离开了阴司,从此以后三界之中再无它的影子。
谁成想,云宝居然是谛听。
——是的,它是谛听!
凌绝揉了揉云宝狗头,问道:“云宝,夫人呢?”
明知道苏引可能不在了,可凌绝还是想问,想知道那结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汪——”
云宝告诉凌绝,它冲进血海的时候就没再看到苏引,地上只有娃娃。
所以,苏引是灰飞烟灭了吗?
她是天生地长的人,怎么会没了呢?
可是如果在,她又在哪儿?
凌绝支起身子,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冰天雪地,心如刀割:“无双,无双你在哪儿……”
这儿好空旷,凌绝的声音传出去,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是回音,“无双,无双,无双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苏引好像就随着消失的雷火和血雾,忽然灰飞烟灭了。
不,不只是苏引。
凌绝转过头想去找灵儿,却发现她也不见了,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云宝上前用爪子轻轻拨弄着凌绝的衣角,呜呜叫着,声音又伤怀又落寞。
凌绝敛下眸子,看着怀中水灵灵的儿子,泪珠“叭”地一下落在他脸上,又顺着他脸庞滚落。
小家伙眨巴了一下眸子,“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仿佛知道娘亲不见了,他哭得好伤心。
凌绝把孩子紧紧搂在怀中,难过得唇角都在哆嗦,泪珠在眼底打转,再也落不下来。
云宝轻轻咬着凌绝的衣角,“呜呜呜”低吟着,安慰着他。
四下里,海面又开始汹涌,但不像之前那样狂戾。
冰块儿飘浮在海面上,被海浪推得一浪一浪的沉浮,就像小船。
“无双,你就这样离开了我吗?”
凌绝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忽然间万念俱灰,脑袋是空的,心是空的,身子是空的。
棱角分明的脸颊,一片死灰。
“我该怎么办?无双,为夫该怎么办?你千叮万嘱让我要活着,要留着命守护你们,可你在哪儿?”
没有哪一次,凌绝是这样恐惧。
苏引披了鬼相,或者离他而去,都不曾害怕。
可这次,恐惧来自灵魂深处。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忽然响起了苏引的声音:“夫君,一世夫妻,一世成全,珍重!”
而后,是此起彼伏的回音:“夫君,夫君,一世夫妻……”
“娘子,娘子!”
凌绝霍然起身,激动地望着四周,却并不见苏引的影子,也没有她的气息。
这不过是她用符咒留下的一句话而已。
“你在哪里?”
凌绝茫然无措地在冰面上寻找,到处寻找,海里,冰面上,甚至那堆冰渣子里。
可是没有,苏引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丝气息。
最后,凌绝又来到了早前他发现大荒封印的地方。
苏引若是没有在冰天雪地里,那可能是去大荒了,她是大荒长出来的,肯定还在。
凌绝这般安慰自己,于是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微火,他想去大荒看看。
然而——封印不见了。
整片海域,没有任何与大荒相连的地方。
“无双,无双,你在哪儿?”
凌绝顿时就慌了,覆手召出了探灵杵,拈了个手决,让它去寻找苏引的气息。
可探灵杵在天际飞了一圈过后,又回到了凌绝的手中,一无所获。
凌绝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惊恐地看着四周波涛滚滚的海域,觉得心惊胆战。
大荒的封印没了,说明苏引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他怎么办?
他和孩子怎么办?
“你说过自己是天生地长的人,撑得住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什么一世夫妻,什么一世成全,我不要,我要永生永世!无双,无双你听到了吗,我要永生永世!”
凌绝抱着孩子在冰面上咆哮,可回应他的只有破风而来的回音,一声声比他的声音还悲凉。
“无双你听到了吗,我不要这一生一世,我们纠缠了数千年,难道就这短短数年吗?”
短短数年,留下两个孩子,然后灰飞烟灭?
那这余生他怎么过下去?
凌绝泪眼婆娑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哽咽道:“无双你回来好不好,我不做魔尊,你不做鬼王,我们就带着孩子当那闲云野鹤可好?”
他知道苏引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一座草屋,一头老牛,一亩薄田足以。
可即便这也简单的生活,他也无望。
凌绝万念俱灰:“无双,你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吗?”
整片冰天雪地的浮冰上,一道血色的影子在跳跃,从左到右,从东到西,到处寻找。
声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大喊,喊得嗓子都哑了。
那可能是,这天下最绝望,最悲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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