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气息越发凶戾,那片血光也越发耀眼,整个冰天雪地都是惊涛骇浪。
然而,天地共主并没有出现。
足足一个时辰之久,都没有出现。
紧接着,血光逐渐散去,气息开始平息,海面上居然出现了一条奇怪的七彩虹。
从冰天雪地,一直搭在了九重天的结界处,发出姹紫嫣红的七色光芒。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懵。
百里狐疑地睨了凌绝一眼:“看样子,尊上也无法召唤出天地共主的元神,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因为我是魔?”凌绝蹙了蹙眉,对百里道:“要不你来试试?”
“成,那我试试。”
百里也拈了个手决,正要取眉间血来召唤,谁料这骨鞭径直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凌绝慌忙接住,这骨鞭便噼里啪啦对他一顿好打,也不重,就像是发小脾气似的。
“好了好了,怎么了嘛,我又没得罪你。”
凌绝这么大个魔,总不能跟一根骨鞭计较,被她一路撵到了浮冰边上,还好声好气地哄着。
显然他没哄住。
骨鞭又对着凌绝噼里啪啦打了几下,最后狠狠一戳,将他直接推到了海里。
凌绝成了落汤鸡,有点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再这样我打你啊。”
骨鞭仿佛愣了下,随即便一阵噼里啪啦地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将凌绝淋得很是狼狈。
百里和玄麒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但没过来劝。
这分明……是在打情骂俏嘛。
百里讪讪道:“尊上,她会不会是在跟你耍小性子啊?”
凌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灰头土脸地从水里爬了起来,谁知骨鞭飞过来又把他推了下去。
如此反复两次,凌绝有些生气了:“你再这样我真的打你了啊。”
他说得很凶,骨鞭大概是生气了,“嗖”地一下飞没影儿了。
凌绝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一身血色霞衣湿漉漉的。
原本,他这霞衣不沾尘。
百里把手帕递给他,笑道:“也不知道这骨鞭里到底是天地共主的元神,还是灵。”
若是灵,也太调配了。
凌绝讪讪道:“谁知道呢,真是过分!”
少顷,骨鞭又“嗖”地一下飞了回来。
它杵在浮冰上,时而往左晃一下,时而往右晃一下,就像是歪头外脑在打量凌绝。
凌绝满身的水,但不影响他俊逸的模样。
素常凌绝都不苟言笑,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眼下这狼狈样,反倒让人觉得有几分温柔。
凌绝幽幽看着骨鞭左晃右晃,倏然想起苏引在东越披着鬼相皮的时候。
那会儿她不记得他是谁,可第一眼瞧见他就两眼冒桃花。
苏引当时就坐在司徒明恩的对面,就这样偏着头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看凌绝。
此时的骨鞭,就宛如左右打量他的苏引。
明明她们的样子截然不同,一个是人,一个是骨鞭,可凌绝却奇迹般想到了一起。
于是他又拱了拱手:“你若是天地共主的元神,便现个身我们认识一下吧?在下凌绝!”
骨鞭蹭蹭蹭又飘了过来,杵在凌绝面前。
凌绝身上要去抓她,她就又飞远一点。他不抓了,她又蹭了过来,好调皮的样子。
百里忍俊不禁:“尊上,这骨鞭是在跟您撒娇呢。”
凌绝脸一红,又想起梦中被那幻影调戏一事,讪讪瞪了百里一眼:“你乱说什么,一根骨头也会撒娇么?”
百里但笑不语。
一旁的玄麒忽然道:“尊上,您看幽海的水好奇怪,怎么比冰天雪地高那么多?”
凌绝抬头看去,果然幽海的水在慢慢涨。
不,也或许是冰天雪地在慢慢地沉。
就在此时,骨鞭忽然飞到了半空中,一阵风驰电掣般旋转,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旋涡中,隐约可见结界封印的裂痕。
居然是天之痕!
存在于修行界传说里的天之痕,据说是洪荒时期开天辟地后出现的漏洞,一直有戾气横生。
一开始无人警惕,到后来便无可控制,俨然要把三界再度沦为洪荒的趋势。
于是天地共主便将这儿封印起来,后人便称之为天之痕。
但这么多万年来,并没谁真正见过天之痕,即便天族那些离天最近的人都不曾见过。
于是,它就成为了传说。
天之痕的结界中,肉眼可见的斗转星移,有烈焰滚滚,有山洪奔腾,还有天崩地裂。
——这就是洪荒。
凌绝和百里都愣住了。
三界存在了无数万年,却从不知道在天之痕外,还有一个洪荒的世界。
这结界四周黑气层层,估摸着是来自天之痕外的洪荒。
凌绝看了许久,倏然明白了什么:“百里,我觉得天地共主重生,恐怕不是因为三界,而是因为这结界。”
百里还愣着,因为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洪荒。
他出世的时候,三界已经形成,天地共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三界,于是万物苍生安居乐业。
史册上有记载洪荒,但那都离他们太遥远。
倒是凌绝,经历过上古时期,此时就稍微镇定些。
他看着结界里那汹涌的洪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为何那般熟悉。
“尊上,尊上?”百里看凌绝发愣,轻声喊道。
凌绝回过神来,有些恍惚:“百里,为何我看到结界的景物很熟悉?”
“怎么可能?”百里一愣,“尊上也不过是经历了上古时期,如何会对洪荒熟悉?”
洪荒与上古之间,也差了一个纪元,所以凌绝不可能对洪荒的事物感到熟悉。
凌绝十分疑惑:“真的好熟悉,却又想不起什么。”
这种熟悉感,仿佛是灵魂深处生出来的。
还有玄麒,他一直怔怔看着天之痕,不知不觉眼底一片泪光。
凌绝更疑惑了:“阿麒,你是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难过。”玄麒敛下眸子,那眼泪吧嗒吧嗒掉。
只有百里一头雾水,看看凌绝,又看看玄麒:“你们不会真的在洪荒出现过吧?”
玄麒是鬼兽,但他也来自上古。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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