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西霄殿,玄麒拎着一个食盒兴高采烈地进了大殿,径直往云台那边走去。
引正坐在云台上,拿着一只祥云簪在打量,是凌绝之前给她做的那支。
听到玄麒的声音,她便把簪子收了起来,随手拿起了搁在一旁的卷书。
《天族秘传》,这是专门用来记载创世神祇和宇宙典籍的传记,一般人不可见。
“主人,主人!”
引蹙了蹙眉,头也不抬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做事讲话都不要这般毛毛躁躁。”
“您看,这是尊上做的,他让我带上天宫让您尝尝。”
玄麒献宝似的把食盒递过去,还揭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只油亮亮还冒着热气的烤鸡。
引扭头看了眼,愣了愣:“本尊辟谷,你不知道的吗?”
“偶尔尝尝又没啥,属下都吃了一只呢。”玄麒余兴未尽的吧唧了一下唇,又道,“您若不吃,属下就吃了。”
“搁着。”引不悦地瞪了眼玄麒,“就算本尊不吃,那也是人家一份心意,岂能随便送人。”
玄麒瘪了瘪嘴:“素常也没见您多体恤人的心意啊,若不然您为什么不下界去陪陪尊上?”
“本尊忙得很。”
“属下瞧着尊上又苍老了不少,他也不吃属下送下去的仙丹,身子骨很弱。”
“为何不吃?”
“尊上说他是六道之外的人,吃仙丹也无用。其实属下觉着,他就是在等死呢。”
“等死?”引眉峰一沉。
“他一个人在下界寂寞孤独,还不如早点儿死呢,死了就什么烦忧都没有了。”
“话多,退下!”
“是!”
玄麒一走,引便拿起了食盒,盯着里面的鸡看了许久,拧了一只翅膀下来咬了一口。
很香,她却如同嚼蜡。
凌绝要死了……这么快么?
旋即,引起身飞向了苍穹之巅,俯瞰脚下三界,瞧着依然有些苍凉。
早前她安排天族和妖族的人下界历劫,衍繁后代,但一时也填补不了这片苍白。
洪荒太久,想要架构一个世界很难。
万物开始复苏,却只是个开始。
随即,引的目光落在了不周山下的仙道院子里,看到凌绝在院子里画画。
她微眯起眼睛瞅了瞅,才发现凌绝画的竟然是她,是在景池时候她坐树上的样子。
画得好逼真,惟妙惟肖。
画完过后,凌绝拿着画吹了吹墨迹,便又将画挂在了院中的梨树上,愣愣看着。
引心绪难平:“你为何不吃仙丹呢,真就如阿麒所说,已经生无可恋了吗?可是,我希望你活着啊?仙魔虽然殊途,但终究是你成全了我,我一定会记得这份恩德的。”
她在苍穹之巅站了许久,覆手召出了她刚炼制的法器:天灵锥。
天灵锥就是扎在玄麒脚上的那支锥子,引觉得这锥子灵力超强,便将它炼制成法器。
天灵锥可以随便布下日月星辰,四海八荒,亦能布花草树木,让万物生长。
引拈了个手决,将天灵锥掷向天空,它宛如纺锥,用云丝在空旷的天空出了更多的星石。
引将这些星石排布成阵法,把天宫的灵力引入了仙道的院子。
她不要凌绝那么快死,若是下界灵力充沛,他便能多活些日子。
“灵儿,用云丝织些人吧。”
天灵锥得令,于是又用各种各样的云彩织了好多个女人出来,个个都是引的样子。
引从眉间凝出一滴血,结了血符,打入了这些云彩织就的人身上,让她们有些许神识。
片刻间,这些女人便陆陆续续飘过来了,纷纷朝引作揖:“主人!”
“你们下界去伺候凌绝,一直到他终老。”
“是!”
……
凌绝一睁眼,便看到床前、房间里都是如花似玉的女人。仔细一看,还都是引的样子。
他一愣,连忙起身走出了厢房,看到园子里,正厅里,全都是和引一张脸的女人。
他数了数,居然有五十多个。
凌绝顿时就怒了:“你们来作甚?”
“尊上,我们奉主人之命来伺候您。尊上这衣服要洗吗,奴婢给您换下来吧?”
“对啊尊上,奴婢为您束发吧?”
“奴婢为您炖了鸡汤,里面还加了一颗仙丹。”
“奴婢可以陪您下棋画画。”
“尊上,奴婢会唱曲儿跳舞,可会可会了。”
女人们七嘴八舌,吵得凌绝脑仁疼。
“都闭嘴!”凌绝压着怒火摆了摆手,“我用不着你们,你们都回去找你们主人吧。”
他看出来这些姑娘都是云丝织的,引用符箓控制着她们。
瞧着凌绝要赶人,姑娘们忙摇摇头:“奴婢不回去,主人说了,要我等陪你到终老。”
“所以,她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对吗?”
凌绝气得七窍生烟,冲到院子里对着西霄殿那边怒吼:“你这是在怜悯我吗,变出一堆女人来陪我?你疯了是不是,我守在这儿是因为空虚寂寞冷吗?”
云台上,引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愣住了。
我只是让她们陪着你,难道也错了吗?
阿晓,你到底要什么?
“我不过是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这难道很过分吗?你竟要这般消遣我,忽悠我。”
凌绝气得瑟瑟发抖,把所有女人全都赶了出去,还有玄麒送来的东西也都扔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留在这儿可能成了引的心病,她其实不需要他,可能心里又过意不去。
他不应该留在这儿。
可是,天之痕未除,引也没带回去,怎么可以?
他只有一次进入昆仑镜找到苏引的机会,因为百里不可能第二次将他送入昆仑镜。
于是凌绝又把仙道叫了出来:“当年上主把天劈了一条痕的地方在哪儿?”
“尊上要做什么?”
“本尊想去看看。”
“唔,就在冰天雪地之下,也就是大荒与幽海的夹缝处。”
“幽海,阴司那个幽海?”
“正是!”
凌绝终于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天之痕里面。
这么说来,只要他带着苏引从天之痕出去,就一定能到冰天雪地,也就是幽海附近。
所以,他不用再从昆仑镜出去,直接下了天之痕就行。
而眼下,天之痕应该还没有形成。
凌绝又道:“还请山神指一条路。”
“尊上只要沿着不周山走,走到北边就能看到那片冰天雪地了。不过路途遥远,您要三思啊。”
“无事,反正我时日无多,死在冰天雪地里,总比死在山神这院子里好吧。”
“既然如此,那祝尊上一路顺风。”
“对了,能否请山神带个信给无双,我在冰天雪地等她?”
“这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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