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之后,百废待兴,二世西炎王昭告天下:洪江触怒不周山致天下兼覆,地不周载,青丘姑姑白浅炼石补天,舍身救世,拯救苍生于水火。
大荒之人无不感念白浅的恩德,却无人知晓她的去向,故歌颂她:“神女临凡,华贵典雅;悲天悯人,心系苍生。”
防风邶在得知是洪江触怒了天柱后,引来浩劫,他一度开始怨恨自己,本就重伤未愈,却日夜在不周山下枯坐,遥望着碧空,不饮不食。
意映知道后,亲自来接他,“二哥,你身子不好跟我回去吧。姑姑走之前给你留了东西,就在你的院子里。”
闻言防风邶果然有了反应,但他多日不眠不休,如今已到了极限,刚起身就又晕了过去,意映带着昏迷的他回了轵邑城。
小夭和涂山璟回了轵邑城后,阿娇见到娘亲急忙扑过来,满脸懊恼地说:“我把姑姑让我照顾的肥鸟弄丢了。”
小夭闻言哽咽地说不出话,涂山璟将阿娇抱起,安慰道:“毛球没有丢,而是回到主人身边了。”
回了青丘之后,涂山璟去祠堂翻阅那枚时代传承的玉简,如果他猜的不错,白浅来大荒可能是历劫。
小夭去东宸苑发现那里布下了结界,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去,院子里的木架上摆满了酒坛子,都是白浅闲时酿造的桃花醉。而屋里白浅常坐的桌案前摆了一枚玉简,显然是留给她的。
“小夭,很抱歉我可能要食言了。当年从玉山回来时,我就知道待天下统一之时会大荒有一场灭世之劫,而我跨越时空来此就是为了挽救这场浩劫。这是我命定的劫数,我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月夕弓可以号令防风一族,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隔世经年,山长水阔,愿尔日月长明,岁岁无忧。”
一滴泪水砸在案上,小夭坐在屋子里无声的流泪。
这一日,折颜和白真在桃林深处的湖边垂钓,折颜突然察觉有人进了桃林,挑了挑眉搁下鱼竿,跟白真交代了一句,信步悠然的往外走去。
走到半途,发现竟是有人昏死在十里桃林最粗壮的一颗桃树下,“小五?”
折颜快步走近,这才看到白浅胸前雪白的衣襟被血洇湿,他赶紧摸了下脉,将人抱紧屋子,“真真,快来!” 带着法力的声音,传遍这个桃林,惊起树上栖息的鸟雀。
“出什么事…小五!” 白真看着失踪了一百年的妹妹正不省人事的躺在木屋里,“怎么伤成这样?她怎么样了?”
折颜正在细细地给白浅把脉,原本皱起的眉头一点一点的舒展开,“她虚耗太过,差一点就身死道消了,就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吊住了一口气,保住了命。”
“怎么会这样?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别担心,你看看她的元神。” 说完折颜袖子一挥,白浅周身仙泽大盛。
白真面露惊喜,“上神?她这是历了什么劫?竟然这般凶险。”
折颜手上结出金色的光团,包裹滋养着白浅,“等小五醒了就知道了。我去煎药,她亏空的厉害,得好好补补。”
无论如何白浅上神劫数已过,白真把这个消息传回了家里。很快青丘一大家子都急忙赶来十里桃林,狐后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儿只觉得心都快碎了。
狐后边抹泪边说:“这孩子怎得这般命苦,为了她师父取了那么多年心头血还不够,渡个上神劫又伤成这样。”
狐帝最见不得爱妻落泪,忙宽慰道:“人回来了就好,折颜说安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好,小五成了上神这是好事。”
老二白奕打量了一圈,问道:“凤九这丫头跑哪去了?她姑姑伤成这样也不见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白真觉得自己这次不帮凤九,回来她肯定逃不过一顿打,“咳…二哥我让凤九帮我去北荒取东西了,过两日就回来。”
“哼,老四你就惯着她吧。”
白真讪讪一笑。
十里桃林里白浅还未醒,轵邑城里的防风邶刚从噩梦中惊醒。
无论是作为大荒第一杀手,还是以冰冷狠辣著称的九命相柳,他手下亡魂无数。从死斗场那种地方出去的,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浴血拼杀几百年,也没几个人敢到他梦里作乱。但现在他的梦境里,义父愤然自绝,袍泽们无畏赴死,还有爱人满身鲜血生死不知的场景交织浮现。
在梦里他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海底妖王,只能看着他们离他而去,留下他一人在白茫茫一片里苦苦挣扎。
他猛然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发现自己又是在那片温泉之中,他一时恍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外面的医师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人醒了,大喜过望,“公子可算醒了,容老朽给您把脉。”
防风邶没有说话,行尸走肉般任由老医师动作。
“公子内伤严重,又忧思过重,要好好将养着。”
“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回公子,这里是涂山府,您昏迷快半个月了。防风族长特地将您送来药泉调养。”
防风邶动作迟钝地摆摆手,让医师下去,自己失神地靠在池边。
这时跟在意映身边多年的侍卫走过来,恭敬地说:“二公子,这是族长让属下转交给您的东西。”
防风邶僵硬地转头,愣愣地接过侍卫手上的玉佩和玉简,侍卫很有眼色的告退。
摩擦着玉佩上的裂痕,防风邶缓缓打开玉简,只有寥寥数语,“若我死了,就把我忘了;若我活着,等我来接你。”
防风邶看着龙飞凤舞的字,笑中带泪,一句极轻的“我等你”消散在空气中。
岁月骛过,山陵浸远,转眼十数年已过。
原本大荒最是倜傥潇洒的防风二公子,因为与爱人分离,大悲之下竟然转了性子。天灾之后接济了不少因为洪水导致流离失所的灾民,还主动帮他们搭建房子,开垦良田。
战事结束后,清水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防风邶换了个模样改了个名字在这里租下一间院子,这些年里收养了无数人族妖族的孤儿,还亲自悉心教导成人,有好苗子就送回防风家做个侍卫。
这一日,他披着一件暗紫色貂皮大氅,腰间挂着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背着手走在街上,来往的邻居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十几年的时间,他捡回来的孤儿不少都长大了,在这清水镇也能独当一面。
逛到了石先生说书的地方,听着今日说的又是白浅的事迹,他脚步一顿,顺势坐在树下的长凳上。
石先生嘴上不停,抽空朝防风邶揖了揖手,打了招呼,“这青丘姑姑素有“大荒第一美人”之称,修为高深不说,还酿得一手好酒,名唤“桃花醉”。据说饮一小碗就能增长灵力、延年益寿,喝完之后连梦都是香甜的。曾有好酒之人去青丘豪掷万金只为品上一口桃花醉,最后还是被涂山族长婉拒了。更重要的是,这位姑姑模样极美,又生的一副慈悲心肠。话说那年天柱崩塌,她挺身而出……”
桃花醉的美名还是那次从离戎昶嘴里传出去的,当年相柳和白浅在海底寻宝时,她说她修的是逍遥道,没生得菩萨心肠。防风邶端着茶杯,掩住微翘的嘴角,都是听了几百遍的故事,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故事说完后,邻桌的客人出声问道:“那这位姑姑如今去哪了?”
石先生摸着胡子,故作高深地说道:“青丘姑姑自补天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我估摸是重伤未愈,还在修养。但也有人说,她是下凡救世的神女,劫难过了自然就回天上了。”
说完底下又是一片议论纷纷,还有人开始问青丘姑姑和防风二公子的往事。
防风邶留了钱贝在桌上,起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小院,手指一动,恢复了相柳的装束,自从白浅离开后,他再也没用草药染过头发。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树上是毛球的地盘,树下是腓腓的小窝。
当初白浅怀里那只被阿娇照顾的很好,相柳也不打算和小女娃抢,有次在后山毛球偶然遇见一只,反正是公的,索性就带回来养了,这是白浅喜欢的小玩意,毛球也喜欢得紧,日日都惦记着吃了它。
相柳捞起打瞌睡的腓腓,一只手撸着它的毛,嘴上念叨着:“半点都比不上她……”
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在手里摩擦,里面装的是罕见的碧蓝色星星砂。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母蛊的生机逐渐恢复,却始终感应不到主人的心意。
他一袭白衣一头银发就这么静坐着,从天亮到天黑。只有月亮知道,那夜在静谧无人的海岛上,相柳许下了和白浅岁岁年年长相守的愿望。
今夜,和那晚的天色一样,一轮鹅黄的新月被薄云掩盖,看不见一点星光。
综影视之三生三世长相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