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惨烈的真相差点儿就被掩盖了,可是燕家还有人在,当年的是是非非,孰是孰非,也并不是一家之言就可以抹杀的。
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竟还能理所当然的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真是低估了他那张老脸皮。
有那么一个刹那,燕临便要站起来了,站到父亲的身边去,同他一道面对今日倾覆而来的、残忍而未知的命运。
然而他面前的谢危,再一次按住了他的肩膀,持着簪子便插向束发的玉冠。
定国公薛远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原本就蹙着的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了些,虽知道这位谢先生乃是天子近臣,出身金陵谢氏,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可这处变不惊的模样浑然没将众人放在眼底啊。
他不耐烦了,都懒得再与这帮人废话。
在薛远看来,勇毅侯府这帮人都与死人无异,是以直接一挥手,冷厉地道:“废话少说,今日赴宴的诸位大人们还请不要乱动,凡燕氏党羽都给我抓起来!”
“是!”
他身后所有兵士领命,便要按上前来。
然而没想到斜刺里突然传出道声音问:“大乾律例,圣旨传下当为接旨之人宣读圣旨,国公爷既携圣旨而来,怎不宣读圣旨便开始拿人呢?”
薛远都愣了一下。
按律例是有这么回事,可宫里来的圣旨,他难道敢假传圣旨不成?
眼底顿时带了几分肃杀。
他循声望去,竟是一身形瘦高的青年站在人群之末,穿着藏蓝的衣袍,也未盛服,因而不知是何官品,只猜位置不高,又看面相冷刻寡淡,颇觉眼生,便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两手都揣在宽大的衣袖里,垂叠下来,倒是一身的平淡,并不紧张,只道:“下官刑部清吏司主事,张遮。”
听到这个名字,薛远倒是有了印象,记起是前阵朝中颇惹人议论的那个前刑科给事中,一介难搞的言官!眼皮登时跳了跳。
圣旨便握在薛远手中。
眼下是众目睽睽看着,薛姝也在旁劝解着,纵使觉得面上挂不住,也不敢公然拒绝宣读圣旨!
左右也就是宣读一道圣旨的功夫。
这时的薛远还未多想,冷笑了一声,将圣旨一展,念了起来,一声“钦此”过后,薛远便骤然合上了圣旨,阴沉沉地道:“这下圣旨宣读过,尔等总该相信了吧?便是给本公天大的胆子,又岂敢伪造圣旨?来人——”
“国公爷,这圣旨不合律法,不能行旨!”
张遮在旁边看着,眼见他要下令抓人,眼皮一搭,不咸不淡又补了一句。
“……”
“……”
“……”
这回别说是负责传旨的定国公萧远,就是心里已经接受了大难临头命运的勇毅侯燕牧,都忍不住有些傻眼,搞不懂这位姓张的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在这样皇权至尊的社会,能有张遮这样的人,确实难得,不愧是姜雪宁的白月光,更是她两世都求而不得的男人,他确实很好很好!
天底下谁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就是圣旨。
但凡皇帝定下的主意,又有几个人能更改,何况乎是当今天子,对付的还是勇毅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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