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纹衫老师摘下眼镜无奈扶额,像这种烧到40℃自己还感觉不到的神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林念安拿着证明在宋依柠的陪同下去找陈丹请假。
“老师我要请假。”
改作业陈丹应声回头,看到是林念安后担心她会落下课程想拒绝,只能做做样子的摸上她的头想找理由,结果瞬间被她额头烫手的温度吓到,虽然还没考过试,但林念安在原来的学校成绩那是相当的好,刚转来临中的时候校长呲牙咧嘴笑了整整三天,逢人就说学校这次来了个好苗子。
临中这个学校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成绩好的特别好,差的抽烟喝酒样样不落,江妄跟许逸就是个典型,所以学校现在是把希望都寄托在林念安身上了。
陈丹拿着笔二话不说就开好了请假单,生怕烧傻了学校未来的希望。
林念安双手接过单子弯腰道谢后退出办公室又被架回班里。
她出声打断:“报告。”
她回教室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台下江妄的凳子正对着后门口,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困倦的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脸上盖着一张全是红圈打着15分的数学卷子,长腿上下交叠放在林念安的凳子上,鞋倒是没碰凳子,只是腿单单搭着,整个人在淡淡的阳光下透着一股懒散劲。
林念安在注视下走回座位,江妄听着脚步声抬手扯下卷子对折随意夹进书里,这个姿势久了腰倒有点酸,他移开腿,挪动了下身子,又换了个坐姿继续靠着。
林念安停下脚步瞟了一眼但没坐,只是站在桌旁,把浅黄色的书包放在桌面上收拾着要带的作业。
江妄冷白的手上青筋清晰可见,银色的指尖陀螺在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旋转着,余光瞥到林念安的动作,按停了手上的陀螺抬起眼皮看她,双眸慵懒地缠着倦意,语气漫不经心的问:“要走?”
林念安没抬头,只是轻嗯了声回应,忽然她摸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捏着作业本抿了抿唇抬头看他:“作业写完给你……”
江妄挑眉对上她的目光,眸中含着挑衅,嘴上似笑非笑,讥讽的发出一声反问:“不然呢?”
林念安半咬着唇,视线不移,炙热的目光穿梭在他英气的眉眼间,试图从那漠然的眼眸中找出一丝担心,哪怕是同情都好。江妄不懂她眼神的意思,但能看出她的眸底有一分转瞬即逝的失落,她垂下眼,背上书包捏着带子转身,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丢脸,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了。
这一次,她是在江妄的注视下走的。
许逸看着林念安走的头重脚轻的背影不禁有些佩服,他椅子后仰,把脸凑到江妄跟前小声打趣道:“就她这个样子,半路晕死过去都没人收尸。”
江妄转身,胳膊弯曲抵在桌上用手撑头斜眼看他,一副“所以呢”的神情。
许逸倒是饶有兴趣的冲着林念安离开的昂了昂下巴问:“不去跟着?”
江妄打了个哈欠动动肩坐直眸底含着倦意反问:“我很闲?”
话落,用胳膊把桌上东西往旁边一扫,双臂交叠自顾自趴下把头埋在臂弯中,许逸手动闭嘴,脸上一副无语的神情,江妄不是闲,是懒。许逸看着眼前已经沉沉睡去的人表示无奈,他觉得江妄对人生估计就一个要求。
能靠着绝不站着,能趴着绝不坐。
……
林念安拐进巷子,扶着生锈的扶手上楼,楼下洗着菜的王婆冲她招手:“哎小念!今天这么早!我这自己种的青菜,给你爸送点儿?”
林念安也扬起笑提高音量:“谢谢了王婆,上回送的还没吃完呢。”
几句虚假的寒暄过后林念安松了口气,推开一扇木质门,刚进门一瓶碑酒就滚到她脚边,愣了几秒后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碑酒,桌上的瓜子壳被堆成一堆,破旧的深棕色沙发上是个醉醺醺的酒鬼,林念安的父亲,林建国。
林念安把书包放在地上,走近半跪在地上收拾着酒瓶,刚下过雨的原因,她回来的时候鞋上沾满了土,在身后的水泥地上印上湿漉漉的脚印。
她抱着碑酒瓶起身,小心放进蓝色的塑料筐里,为了不惹怒沙发上的人,她尽量不让酒瓶相碰发出响声:“这一筐又满了,我过几天去换筐新的。
林建国磕着瓜子,偏头把壳吐到地上,语气隐隐不悦:“你怎么回来了。”
林念安轻握着拳,声调有些抖带着不安和紧张:“我有点发烧。”
林建国突然暴怒,伸手把那堆瓜子壳扫开,落在鞋上,地上,还有沙发上,他扬声怒斥:“发烧?你一点发烧就请假那老子交的学费谁他妈补给我!”
林念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眼里的不甘掩饰不住,那分明是她妈留给她的,却被林建国独吞。
林建国骂完后发现没人回答便转头对上了林念安的视线,在看出她眼中的意思后不爽的摸出沙发下的空洒瓶不由分说的就对着林念安的头砸去,但因为酒精影响,他眼前昏花,酒瓶正好从林念安的耳边擦过,要是再偏一点眼睛就废了。
酒瓶砸到身后的墙上变的破碎,有飞出的玻璃片划过她的脖颈,她浑身一抖,伸手向后摸手心上出现点点鲜血。本就的出现裂缝的墙皮被这么一砸,现在全都哗啦落在地上,扬起尘尘灰土。
林建国看没砸中甚至有些失望,愤愤的瞪着她:“看什么看!你妈自己在外面找男人把自己搞死了,这就是给老子的赔偿金!”
林念安哽咽的说不出声,曾经的过往的都揉碎了向她砸来,酸楚涌上心尖,心如刀绞般火辣辣的疼。
林建国还觉得不解气,干脆起身摇摇晃晃的朝林念安走去,想把所有火都发到她一人身上,仿佛她只是一个任他发泄的工具。
面前人脸色潮红,身上散发的烂酒气让林念安忍不住皱眉,林建国身子摇晃,对着林念安阴森奸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短裙下的那双腿,这种凝视感让林念安不适。
林建国眼里带着不该有色欲舔着嘴唇:“穿这么骚,我看你压根就没去学校,跟你妈一样去找男的鬼混了吧! ”
林念安胃里一阵恶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父亲对女儿说出这种话,她哑口无言,什么都说不出口,而且现在说什么都显的苍白无力。
林建国借着酒劲,发疯似的抓上林念安的头发,扯的迫使她抬头。林念安的头高高仰起,眸底充斥着憎恨,林建国最看不惯她这个样子,伸手死死掐住她脸两边,白嫩的脸上被掐出两个坑,留下几道红痕,指尖仿佛要深深嵌入肉里。
他晃着林念安的脸,口齿不清的咒骂:“你跟那个婊子一样都是贱种,说话啊!”
“没有!”林念安强硬的盯着他,往日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短短两个字她近乎是用了所有力气,声音不断在狭隘的屋中回荡,本就发烧,这么一吼使她头晕眼花。
林建国也愣住了,屋内重新变得安静,林念安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反抗这还是第一次,她双手拽着林建国的胳膊甩到一边,把手上的血带到他胳膊上,巨大的恐惧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林建国酒醒了一半,忽然对眼前的人感到陌生,似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林念安整个人连带着嘴唇都在颤抖,被污蔑的不甘感如同兴奋剂一般快将她吞噬:“我妈没有干过那些!”
林建国用一根手指戳着林念安的肩膀气得面目狰狞,音量又提高了几分:“我是你老子!你就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她吼:“是你杀了我妈!是你害死了她!”
话刚说完林建国猛地抬起手,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记巴掌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林念安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额前的刘海凌乱的垂在眼前,眼眶中一滴泪滑落。林建国彻底醒了,慌乱的看着四周害怕会有人听见,他抬手指着林念安的鼻子恶狠狠的警告:“你他妈乱说什么!是她自己要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念安的肩膀微微抖动,眼泪不停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掉下来,现在的她只觉得胸闷耳鸣,原来推卸责任只需要一句不痛不痒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转身冲出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把所有苦楚生生咽回肚子里,林建国追出门口用粗鄙的吼叫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林念安!你他妈要敢乱说老子就把你腿打断!”
林念安低着头漫无目的跑着,但耳畔仍传来林建国的骂声。
她就像被风吹落的最后一片枯叶,背着世界,任它腐烂,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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