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被历史掰回了原来的轨道,荣安公主尽职尽责的做着公主该有的样子,玄缘云游四海,帮助救治百姓,成为有名的僧人。
李容川,邺朝玄宗帝最宠爱的女儿,历史上争论最多的公主,有人说她可怜,母族被灭只留下她和弟弟独活;有人说她恶毒,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毒杀自己的父亲;有人说她荒淫,和一个和尚有情史;有人说她狼子野心,唯一一个封王的公主,参与朝政纷争夺嫡。
玄缘,史上最出名的和尚之一,史书上记载他为了帮助百姓脱离苦海,游历天下,每到一处都会进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当地百姓,收养孤儿,照顾鳏寡孤独者,传授佛经,晚年回到雾山寺弟子上百人,其中最出名的弟子玄川成为一代佛法大师。
《大邺史》记载
“长瑞十六年,六月初八,大吉,玄宗赐荣安公主及镇国世子大婚。”
六月初八,三年前是李容川与玄缘第一次相见。
荣安穿上了婚服,戴上了冠,拿起了扇,她的驸马也是她青梅竹马的挚友。
荣安知道这是她是皇帝的一颗棋子,用来限制镇国公一族的棋子,镇国公一族三代皆是人才,到了这一代更是厉害,有大将,有丞相一职的候选人,文武双占,皇帝不会允许的。
功高盖主,是皇帝最害怕的,哪怕忠心耿耿,只要有一丝威胁到皇帝的权利,都是绝对不会允许的,镇国公是皇帝向世族开的第一把刀。
皇帝要一点一点地把镇国公捧到至高点,他太懂人心了,哪怕是最正直的人拿到了这把名为权利的刀也会迷失自我。
可是人总是有例外。
《大邺史》记载
”长瑞十九年,镇国公结党营私,欲反,荣安公主告发,玄宗震怒,灭族。”
长瑞十九年,七月十三,晴空万里的天忽的变黑,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下。
荣安越来越讨厌雨,第一次是因为大雨让她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第二次是因为大雨冲不干净公主府的血。
大雨冲刷着公主府的砖石,丈夫也是挚友的血溶进了砖石里,大雨怎么样都冲不掉,是因为他们死的太冤了吗?
雨水打在荣安的身上,她呼吸不上来,脸上,手上,身上,刀上都是她挚友的气息,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不是最后一次。
荣安顾不上那么多,骑上高头大马带着皇帝给她的御林军,围堵镇国公府,雷电交加,雷公电母都在替镇国公一族喊冤啊。
荣安瞧着曾经的繁华的国公府,现在尸横遍野,她替皇帝完成了这场屠杀,皇帝高坐名堂之上,是那么的庄严神圣,只有她肮脏不堪。
皇帝为了嘉奖荣安的“告发”,封她为王,可上朝参政,一时风光无限,朝野都在说皇帝有意传位给公主,毕竟邺朝不是没出现过女皇帝。
玄缘得知此事,他知道,这不是李容川的本意,他想去瞧瞧李容川,她一定很痛苦吧,亲手杀了自己的挚友,更痛苦的是百姓不明所以。
世人只知镇国公结党营私,她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而告发,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皇帝和李容川知道。
玄缘悄然回京,他叩响了公主府的门,兰枫把他请了进去,他打量着雕梁画栋的公主府,奢靡没有遮住血腥,没有盖住砖石上的血污。
玄缘望见了坐在亭子里的李容川,她的头发白了更多,她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却又冷漠无力,浑身透露着将死之气,他能帮助百姓摆脱生的困境,超度死的执着,可唯独帮不了眼前的人。
李容川感受到了热烈的眼光,她知道是谁来了,她不敢回头,她太丑太脏了,就像那年生病一样不想让他看见。
四个春夏秋冬,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让李容川无法抗拒他的眼神,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大颗大颗的泪掉在地上,她终于把所有的委屈,伤心,自责全部哭出来了。
玄缘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当着依靠,泪水浸湿他的僧袍,浸润了他心里那棵多年干枯的情树。
就像回到了以前那样,可是物是人非,一个是受人尊敬的高僧,一个是受人“敬仰”的公主。
一个前往的是越来越光明的宇宙,一个下坠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大邺史》记载
“长瑞二十八年,玄宗帝发妻仁德皇后母族与太子逼宫,玄宗废后废太子,皇后自缢,赐太子鸩,上官夷三族。”
荣安走到从小长大的椒房殿,那里有母亲的身影,可是她没看见母亲,看见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毫无往日威严的父亲。
这一刻她恶心极了,厌恶极了,眼前这个男人不配哭!那是陪着他一起争权夺位的发妻;是陪他一起吃苦,倾尽心血帮他的发妻;是陪他一起治理天下安抚民心,帮他协理六宫的发妻;是陪他从不受待见偏僻地方的藩王走到九五至尊的帝王的发妻,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荣安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痛哭的皇帝,拿走了阿娘最后的遗物,皇帝发了疯似的追着荣安。
“川儿!把你阿娘的东西还给朕!”
“陛下,臣的母亲的丈夫是李乾,不是皇帝!”
荣安头也没回的走了,回到公主府她看见了弟弟跪在灵牌前,双眼猩红。
“阿姐……我们没有娘了,没有哥哥了,什么都没了……都死了,外祖,外祖母,舅舅,都死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相信哥哥会逼宫,我不信!”
“稷儿,我也不信,可是外祖是世族!最大的世族!帝王的权利不能被别人分走!亲者为仇,爱人相杀,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却盼着登场,这就是皇家,这就是帝王!最是无情帝王家,届时你也要杀了我!知道吗!你也会杀了我!”
“稷儿,你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给我封王吗?我和哥哥都是棋子,皇帝需要他来除掉世族,需要我进入朝野纷争,和其他的兄弟们争皇位!他明明知道我无心权利,他知道!可是他还是逼我去争!最后让你来渔翁得利!”
“稷儿,你看这皇宫像不像一个养蛊的缸?你、我、其他的兄弟,我们都是蛇蚁鼠虫!都是他养的蛊!蛊,只能有一个活着!”
李容川哭着笑着喊着,李容稷哭的嗓子哑了,他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
玄缘心疼的看着眼前相依为命的姐弟,双手合十闭上了眼,怜悯的泪从眼角滑落,这一刻佛祖渡不了他们,帮不了他们。
《大邺史》记载
“长瑞三十年,荣安公主毒杀玄宗,四皇子容稷救驾,玄宗临薨立四皇子为帝,随及崩,四皇子容稷为新帝,国号保顺,后世子称肃宗,荣安公主为新皇所赐鸩,年三十二。”
李容稷如他的姐姐所说一般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天下的帝王,他也杀了姐姐,可他却是孤家寡人了,他在位期间兴佛教,修佛寺,将雾山寺立为国寺,玄缘成为了住持。
邺朝在李容稷的统治下开创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
年迈的皇帝和一位比他更年迈的和尚一起坐在高楼之上,望着夜如白昼的京城,瞧着街上摩肩接踵的百姓,有大食国人,有胡人,有汉人,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开心。
“玄缘,你说这些是阿姐是想看的景象吗?阿姐会喜欢这样吗?”
“陛下,公主会喜欢的,她是最喜欢热闹的,最想看到的就是百姓安居乐业。”
皇帝和和尚不再说话,只是瞧着街上的百姓,笑得释然。
他们的身后是暗如渊的皇宫,新的一轮争斗就要开始了,历史还在进行着它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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