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一个案例,我特别想强调:拉图尔不是反科学,恰恰强调在艺术科学和政治上如何重现配置。
@梅剑华:
袁园老师跟我想的很相似。艺术家是批判人性、批判生活本身,甚至批判自己,也间接地批判科学,批判所有的东西。另一方面,艺术家调用很多很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是作为媒介反思当下的生活、环境,甚至是产生这些技术的环境。这个意义上,特别能彰显艺术家的批判性。
孟强兄刚才讲,人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联结越多越自由——我也很认同。联结和枷锁可能是相反的,更多的联结会帮助你不断地放下枷锁,让你变得更自由。
观众有提到几个问题,我念一下,孟强兄看看是否回答。拉图尔自己讨论过德勒兹没有?
@孟 强:
讨论过,一开始的时候,拉图尔的“行动者网络理论”想用“行动者和根状茎(rhizome)”一词,但是觉得rhizome不那么popular、不直观。拉图尔是非常善于把自己的东西推销出去的哲学家。所以后来就自己造了一个词——行动者网络,行动者网络并不是他一个人做的事情,还有其他学者一块做。他们回忆当时的起源时,承认明显受到德勒兹的影响。
@梅剑华:
最后一个问题,三位老师都可以回答。
怎么解释艺术的无目的性?史金淞老师也讲,艺术创作不是有目的的创作,是感觉之后、知识之前的中间的状态。
@史金淞:
哲学家讨论问题的时候,有静态的、语言逻辑的前在;艺术家通常是用直觉的方式触摸知识的缝隙,比如黑和白、酸和甜之间的知识缝隙里工作,就像在大漠里开车一样。
没有目的的目的恰恰是目的本身,向着莫名的地方前行的一个过程。通过这种方式,触摸到知识之外的一些可能性。所以我觉得“无目的”就是艺术家的目的本身。
@袁 园:
我不太愿意用“无目的性”这个词,因为我觉得艺术家的能量是有挺强的目的性驱动的。
我更愿意说,艺术家是没有乌托邦的解决方案的,但是艺术家特别喜欢没有解决方案,但就想搞得你们蠢蠢欲动,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去哪儿,只要想动,我的目的就达成了。如果十个人想往十个不同的地方动,更好,是艺术家不提供解决方案,但提供能量。不确定性越高越好,都往不同的方向探索越好。
@孟 强:
我和袁园老师、史老师之间居然有这么多思想共鸣和重叠的地方,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我本人读康德、海德格尔等纯粹思辨的哲学家成长的,对艺术不是特别关注,没有想到在一些想法上有这么多的交集,非常高兴。
@梅剑华:
今天我们这个讨论也没有预演,就是自然发生,孟老师的总结很好。我跟孟老师表面看起来同一,但我们是有差异的;孟强兄跟两位艺术领域的老师表面有差异,实际上是同一的。
但有时候需要警惕同一和差异,也许我们能看到对立面的一方更能促进我们的发展。哲学、科学、艺术都是带着自我批判性、自我反思性的,也使得我们今天晚上能够一起交流,都有自己的困惑,也都在触动这个时代的东西。
行动者网络、崔健、疫情、对艺术的理解、对科技和艺术关系的讨论,都是在重新召唤我们怎么理解人,人在世界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今天的讨论给我的启发很大。虽然我跟孟强老师被很多外面的人认为是同行,但这是我第一次比较系统地听他谈论他的哲学主张。希望以后更多的讨论,更能展现彼此的差异性或者是实质的同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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