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渐渐出现,太阳快要落山,冬季的日落总是早些,尤其还是大雪刚刚停止。一般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上门,秋生便给师父打了声招呼,便要去姑妈家的胭脂铺帮忙。刚打开大门,就见一位女子正要敲门,大门突然打开,那女子又来不及收手,便直接敲到秋生的眼睛。
“哎呦!”秋生捂着右眼后退几步蹲在地上,哀嚎出声,正要骂人却被她的模样惊艳到说不出话。跟在师傅身边虽也见到过不少艳丽的妖精、女鬼,但与身前的女子相比都是些俗不可耐的皮毛。
那人一身浅色袄裙,是镇子上成衣店最常见的款式,肌肤如雪,眉眼如画,但面色苍白,看着弱柳扶风,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似的,尤其是双眸下的乌青,在雪白的肤色上格外显眼。
“不好意思,你怎么样?”柳书玉连忙上前蹲下查看他的眼睛。
秋生见状捂着眼睛装可怜,故作疼痛的大声嚷嚷,不知道的还以为严重的很:“好疼啊,哎呦——要是有人能帮我揉揉眼睛就好了……”
本以为会有一双纤纤玉手帮自己揉揉眼睛,但下一秒,就感觉被从身后踢了一脚,力气不大,但他立马猜到是师父,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立马站起身生龙活虎了。
原本外面的动静让屋里的九叔和文才走出来查看,只见秋生蹲在地上哀嚎,还有位白衣女子蹲在他面前。九叔见这场景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立马走上前踹他屁股一脚。
见秋生站起来而那姑娘还蹲在地上,九叔开口询问:“姑娘?”
而等那女子抬起头,文才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艳在原地。九叔到底是比两个不成器的弟子见过世面,只微微惊艳一瞬。
柳书玉抬起头就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身着灰色长袍,满身正气,气质周正严肃,模样周正的男子,只是在他身边就安心十足,不知是不是错觉,甚至在他走进,身上常年的阴寒都驱散了一些。
“抱歉,我有些失力,能否扶我一把吗?”柳书玉对着九叔伸出手,秋生偷摸瞧去,跟他想象中一样,手如柔荑,指如青葱的一双美手,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九叔不疑有他,扶着她的小臂让她起身。在接触到一瞬,柳书玉感到身体阴寒明显好转,这也证明刚刚不是她的错觉。等她站稳,九叔松开手,刚刚好转的阴寒瞬间补满,让她对刚刚的触碰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您好,是九叔吗?”柳书玉屈膝行礼,大家闺秀的作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九叔点点头,仔细看着面前女子,印堂发黑、满身阴气和死气:“外面冷,我们进去说吧。”
柳书玉跟着九叔来到屋内,门外的两兄弟反应过来连忙进来倒茶迎客。柳书玉刚刚入座面前就放了两盏热茶。秋生挥动拳头威胁文才,文才不服气地怂着脸,刚想自己喝,就听到另一边座位的九叔扣了扣桌子,连忙谄媚着笑脸将茶放到九叔面前。
“师父请喝茶~”
九叔没好气地摇摇头:“放那吧。”
闹剧过去,开始说正事。柳书玉娓娓道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轻声细语,声音温柔清脆,就像说书一样。
“我姓柳,名书玉。住在竹生村,家父原先是状元郎,因为朝廷动荡归乡购入此宅,之后第三年母亲生下了我难产去世。早年无事发生,谁知在我十四岁那年突生异变。先是府中动物、家畜接连死去,后是女人小孩连遭意外。本想搬离宅子,但不管逃到多远,等睡醒时,还是在府里。
直到家父请道士来府中查看,就开始接连死人,家仆、亲戚害怕丧命便纷纷脱离关系。而家父也于三天前逝世,只剩下我跟管家光叔,光叔将父亲埋葬后为了保护我逃出也惨遭杀害,我一路逃出来途经任家镇听闻九叔您,就前来寻求帮助。”
秋生体贴地帮着柳书玉扇扇子,表情丰富的随着讲话进度变化。而文才当真跟听故事一样,还出声询问:“那你真的这几日都没睡觉吗?”
九叔闻言一记冷眼甩过去,才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这话,连忙噤声抿唇,立在一旁安静下来。
柳书玉微微点头,眼下的乌青显而易见,很是憔悴,她白着脸轻声询问:“能否今晚让我在这里休息?许久没睡,我有些坚持不住。”
“自然可以。”本想劝师父同意的秋生、文才见答应的如此迅速,不由诧异的看着师父。
“柳姑娘今年多大?是从十四岁一直在家住吗?”
“今年二十,是一直在家住,从没有离开过。”
九叔听完紧皱眉头,听描述应是厉鬼所为,这点与柳书玉满身阴气也对得上。但厉鬼杀人是无差别攻击,十四岁与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不应该只有她毫发无伤。
“不知柳姑娘的生辰是?”
“光绪十年八月初四子时。”
阴年阴月阴历阴时生人,怪不得安然无恙,原来是看上这具身体了。九叔怜惜地看了一眼柳书玉,只叹美人多薄命。
“此事有办法解决,你先去休息,明日天亮我们启程出发。”
“多谢九叔。逃跑时离家仓促,只带了几件贴身物品,这个玉镯您拿着,就当作酬劳吧。”
柳书玉站起身将戴在右手上的玉镯取下,双手放在桌子上。那玉镯成色极好,色泽饱满、莹润光泽,甚至都可以买下半个义庄。秋生文才俩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刚想劝九叔收下,却想起玉镯的主人是柳书玉,只能掐着大腿强忍着劝留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还给她。
“用不了这么多柳姑娘,你拿回去吧,若是没有散钱,等事情办完在给也不迟。”
九叔将玉镯推回去,表示自己不会收的。柳书玉见状也只能重新带好:“我能否回镇子客栈里娶些东西?”
九叔点点头:“天黑之前回来就好。”
“书玉,我顺路正好送你啊!”秋生凑上前,像个花孔雀一样展现自己。而一旁的文才也凑上前,嚷嚷着送她回去,却被秋生暗暗挡住顺便踩了一脚,文才“嗷”一声后退几步直接坐到地上。
九叔扶额无语,不忍直视。
“那就多谢你了,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柳书玉浅笑着对他道谢,让秋生不禁心中一酥。
“我姓刘,叫秋生,秋天的秋,生命的生。我的车就在外面,我们一块去就行。”
去往镇子的路不好走,下雪之后路上一切东西都被盖住,白茫茫一片,生怕一个没注意就人车踩空。而且路面结冰,车轮还会打滑。以往秋生觉得没什么,这突然载了个人,尤其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只能尽量平稳。柳书玉紧紧抓住后座,直至遇到个斜坡她怕甩下去,才改为拽住他的衣角。
等到了地方,柳书玉不好意思地道谢:“多谢你啊秋生。”
“这有什么,你住几层,我送你上去。”
回到客栈房间,柳书玉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她的东西没有多少,一件在镇子上换下的衣服,一枚玉佩,别的就没有了。只是那玉佩样式虽然好看,但实在与柳书玉气质不搭配。就好像宝玉堆里混了一朵野花,也不是不好看,就是不登对。
“这个玉佩是?”秋生看到,好奇地问。
柳书玉拿起玉佩系在腰间:“这是刘妈给我的,说是特地去平安同我求来的开光物件。”
“刘妈啊,我还以为未婚夫呢。”
“原本是有的,后来被吓跑了。”柳书玉轻笑一声:“我们走吧。”
“好嘞!”
秋生先带着柳书玉去姑妈店铺里说明情况,柳书玉进来问好后,新奇地四处观看,她有好久没有逛过胭脂铺了。
趁着柳书玉去一旁的时候,姑妈拉着秋生走到一边:“这姑娘谈吐身型一看就不是你能认识的,你从哪把人家骗过来的?”
“什么叫骗啊,人家是来找师父帮忙的。”
“那就行。你小子给我注意一点,这姑娘不错,千万要把住机会,听见了吗?”
“哎呀这哪跟哪啊,您就别操心了。”秋生帮姑妈捏着肩,打着哈哈。见柳书玉不看了,秋生忙走过去问:“书玉,有喜欢的吗?”
柳书玉摇摇头,看着窗外天空:“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行。姑妈!我们回去了!”秋生对着在内厅的姑妈喊,听到回应,俩人走出店门,赶紧赶路。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只留有一角在外面,天空中月亮若隐若现,柳书玉心中隐隐感觉不安。
“没事,肯定来得及,我天天从那条路走。”秋生见她微蹙眉头,出声安慰让她放心。
等蹬车进入树林,柳书玉紧紧拽着秋生的衣角,心里发慌,身体冰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四周都是眼睛在盯着自己,充满恶意。
秋生察觉到身后人的害怕,安慰她:“前面有个神龛,一会我去借个香插在车头。”毕竟还是九叔的徒弟,这么久也学到了些知识,虽然只是皮毛,但也够用。
来到神龛前面,柳书玉才感觉好一些。秋生对着神像拜了拜,从供台旁边取三根香从正在燃烧的香上借火,插在车头才重新出发。而这次,柳书玉明显感觉周身的阴冷消散了许多,但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却是一点都没减少,甚至还更加凶狠。
抬头紧张地看了眼天空,此时太阳快要消失不见,天色也阴暗下来,林子里开始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秋生,我们能快一些吗?”
秋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平日里他经常晚上走这条路,也没有这么渗人啊。嘴上说着没事,但还是脚上加快了蹬车的速度,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快要到义庄时,车轮不知被什么卡了一下,俩人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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