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听到秋生说的这话,九叔肉眼可见的怒气下降。柳书玉掩唇轻笑,跟秋生说:“替我跟钱姑说裙子大小正合适不用改了,我后天就去看她。”
“知道了师母!”秋生大声应下,然后赶紧拉着文才跑离师父的视线。
九叔无奈地望着她,要不是这次自己拽住了,指不定人会被撞翻,尤其是这病刚好没多久身子还弱,四目也不在,肯定会在床上躺十天半月。
“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后啊~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柳书玉柔声安慰,向他保证,九叔听她保证后也不在继续说什么。
答应钱姑的日子到了,柳书玉早晨吃完早饭上楼收拾一番找到九叔准备说声出门,九叔却唤住她,从工具间拿出一把油纸伞交给她:“今日阳光毒辣,最好还是打把伞遮挡一下。”
见她接过伞接着问道:“需要文才陪你吗?”
“不用啦,我就去看看婷婷和钱姑,下午就回来了。”柳书玉摇摇头,抱了一下他便出门去了。
九叔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过来的秋生、文才看到自家师父这样,窃窃私语,吐槽师母还没走就开始想人家,然后成功得到了师父的两脚。
打着伞到了任家门口,发现佣人不是先前自己来时的那一批,而是重新找了一批新人。听她说找任婷婷,在得到通报后便恭恭敬敬地请自己进去,柳书玉刚走进大厅把伞合上,就见到任婷婷从楼上走下,过来抱住自己。
柳书玉轻抚着她的背,脊骨比先前突出了许多。
任婷婷很快恢复好情绪离开她的怀抱,让下人上茶水后,两人坐在沙发上互相看着对方。
柳书玉心疼地说:“瘦了。”
“但我把任家守住了。”任婷婷高兴地望着她,神采奕奕,然后轻轻捏捏她的脸,揶揄道:“倒是你最近过得滋润,你看脸上都有肉了。你身上的旗袍倒是样式别致,是九叔新买给你的吗?”
“是秋生姑妈送我的,怎么样?合适吗?”柳书玉站起身转一圈。
任婷婷仔细端详,目光落到她的簪子上:“合适,尤其是你这簪子点睛之笔。”
柳书玉红了脸,眉眼带笑:“这是阿九送我的。”
任婷婷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好笑地望着她。柳书玉与先前的性子开始不同,起初见她她就仿佛是自己这般,心事重重。而现在因为压力变小,关系变少,她倒是变得越来越可爱,越来越爱笑,俩人仿佛调换了个。
柳书玉留在她这儿吃了顿午餐休息会后,便离开去找钱姑。晌午的阳光最是毒辣,她甚至找任婷婷借了头巾后,才打着伞出门。虽然温度太阳大,但风也不小,柳书玉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小风一吹,倒也没有多热,路上遇到瓜铺,还买了个小瓜。
等到了胭脂铺,屋内只有钱姑一人,见她来了很是欣喜地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然后满意地点头:“我就知道这尺码肯定准。”
柳书玉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西瓜递给她,见她要说话提前开口:“不是礼物,咱们俩人一人一半边吃边聊。”
“是你想得周到,我去后面切一下。”
钱姑去厨房切瓜,柳书玉也放好伞、解下头巾,用手轻扇风。这走在路上还不觉得热,一停下来倒是有些发热了。钱姑很快就拿着切开的瓜走出来,瓜上还插着两个勺子,柳书玉买的是如同脸般大小的小西瓜,别看个头小,汁水爆满,味道甘甜,谁吃了不夸赞一声。
吃了几口西瓜,燥热被缓解了许多,味道虽好却不易吃多,尤其西瓜还是寒性食物。俩人一边吃着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柳书玉与九叔的事。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以后打算要孩子吗?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走一趟鬼门关,你这身体还不好。”
“他算过了,说我们之间没有子嗣缘,而且义庄不是还有秋生和文才嘛,也不算后继无人。”
柳书玉轻拍她的手安抚她,跟说的不是自己似的。钱姑点点她的脑门,像看自己孩子似的,不过这样也好,九叔比她年龄大总会宠爱着她,秋生、文才虽关系如同朋友般,但该有的敬重丝毫不少,而且也交到了知心好友,除去前半生的悲惨,现在的她也是苦尽甘来,快乐幸福。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外面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店内客人也随之增多。钱姑忙去接待,柳书玉见她照顾不过来也上前帮忙,倒是被好几人拉着问脸上用的什么妆品,于是顺势向他们介绍起来。
等这波客人走完,钱姑查看收入的钱后直夸她,柳书玉不好意思笑了笑,看了看天色该准备离开了,刚要去拿头巾门口的门铃铛响了起来,一位身穿花色袄裤的女子走了进来要买口脂。柳书玉没有在意,刚站起身就见那女子目光看向自己眼睛一亮。
“我就要她嘴巴上的颜色。”
柳书玉打了声招呼,便拿起头巾带好便准备打招呼离开,结果听到那女子问话:“老板,你知不知道九叔?”
“知道,开义庄的九叔嘛。”钱姑帮她试色好,装好口脂:“总共三块大洋。”
“那老板你知不知道他的义庄在哪?我找他有事。”女子从钱袋里拿出大洋付钱,语气有些着急。
柳书玉见她着急,便开口:“姑娘是要去义庄吗,我们正好顺路,姑娘跟我一起吧。”
“好啊!多谢你!”
女子听到很是高兴,涂上口脂对着镜子粗略检查一下形象,便将口脂放进口袋中跟着她出门了。
因太阳没有那么大,柳书玉便没有打伞,只是戴了头巾,路过集市还买了些水果。俩人慢悠悠地走着,路上都是蔗姑在讲话,性子使然,女子讲着,柳书玉听着,有时礼貌附和。女子这人虽年龄比她大上许多,可城府很浅,甚至人还有些过于简单,三言两语就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干嘛。
女子叫蔗姑,说自己师兄辜负了自己的感情另结新欢,而今天她就是要去找他们算账的。柳书玉听完只是对她笑了笑,没有接话,蔗姑以为她听自己讲一路的话感到心烦,于是不好意思地佯装喝水闭上嘴巴。
等到了义庄门口,天色刚刚接近黄昏,义庄却已经关上了大门。蔗姑一看目的地到了便加快脚步跑上前拍门,柳书玉慢悠悠地走过去,等到了门前,大门也被九叔打开。
九叔刚想询问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在看到面前的人就闭上嘴巴,微皱眉头。直到看到蔗姑身后走过来的柳书玉才舒展了一些。而蔗姑见到许久未见的九叔很是激动,却想到他已经有所归属,哀怨地瞪了他一眼走进院内,去找那个能让四目师兄都不断夸赞的女人。
九叔紧张地看着走进的柳书玉,向她解释:“我知道我师妹来的路上肯定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发誓,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柳书玉一边解下头上的头巾一边回答:“我当然知道,起初我来的时候,秋生、文才就同我说过她的事,我不会多想的。”将头巾塞在他手里,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
俩人走进前厅时,秋生、文才正在招呼蔗姑。只见她抖着腿,不耐烦地问:“她还没回来吗?”
“马上就回来了…”秋生打着哈哈回答,他们也不知道柳书玉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
而在见到俩人进来后他们便犹如看到救星一样,双眼发光。
“回来了!回来了!”文才激动地喊,总算不用受师叔的逼问和白眼了。师叔问的都是关于柳书玉的,他们自然是夸奖,结果每次都是刚说没几句就让闭嘴,然后骂他们狗腿。
蔗姑直接一个起身,结果看到的是刚刚跟自己一起过来的姑娘站在门口。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结果看到师兄手里她的头巾时,蔗姑瞬间红了脸。自己竟然一路都在吐槽她,谁想到全被本人听的一清二楚,而且有时她还给出回应,仿佛说的不是本人一样,要换做自己早就冲上去拽人头发了。
柳书玉对她礼貌点头:“蔗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蔗姑尴尬地笑了笑,坐下去心虚地喝着茶水。柳书玉走向前为她重新添置,柔声说:“天色也不早了,蔗姑晚上就不要走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安全。后院有空置客房可以暂住,晚会儿我找你去聊聊天,记得不要锁门。”
“哦…”蔗姑讪讪开口,心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要找自己干嘛?聊天?聊什么,跟一个曾经的情敌有什么好聊的?是来炫耀的吗?!蔗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柳书玉启初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美丽大方的大家闺秀变为心机深沉的恶毒女人。
这种想法直到吃完晚餐,她回到客房洗漱完后柳书玉的到来终止。
“我见你晚上没有吃太多东西,就拿了些水果来。”柳书玉将果盘放到茶几上,看到一脸防备的蔗姑轻笑一声:“你不要紧张,我真的只是来聊聊天的。”
“聊什么。”蔗姑上下打量柳书玉,因快要休息她换回了寝衣,与白日的清丽气质完全不同,此刻的她就像一位晚清格格般,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有着良好的礼仪行为,这种人应该不会干出拽头发这种事吧?
“请坐。”柳书玉坐在桌子前,指了指另一边的凳子,蔗姑顺势坐下,只不过坐的是离她远些的位置。
“我知道蔗姑你是阿九的师妹,他在你的生活中目前占据了绝大部分,你喜欢上他也无可厚非。但我今天过来不是炫耀的,我只是不想你多年的喜欢草草了事,以这样的结局收尾。爱一个人没有错,但这取决于对方是否同样心存想法。
蔗姑你的爱太实质,对方无感,导致他现在一见到你就开始害怕、躲闪。他一躲你就追,你一追他就躲,反反复复,最后你的喜欢化作执念。所以你听到他与别人在一起便会想:我哪里不如她?我倒要看看那人有多优秀。
可事实上你也很优秀,甚至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你敢于在一群男人中学习道法,还打出属于自己的名号,这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子就能做出来的。蔗姑,其实有时候放下过去你才真正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有可能那里面不仅有爱情,还有事业上的成功。”
蔗姑怔怔地看着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她所接触的人,要么都是道友,要么都是一群大老粗,或假正经。他们从不会夸赞她,哪怕她做得再好,再努力,那些人只会因为她女子的身份劝说那么努力有什么用。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上师兄的原因,师兄是真正的尊重女子,从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加以自己的想法,然后冠冕堂皇的冠上我是为你好的借口,他会真正的站在别人角度来思考。
而今天柳书玉告诉自己你也很优秀,你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你完全可以放下师兄去寻找属于自己生活。这让她一直坚定的心动摇了,自己真的可以吗?自己真的可以做的比那些男人都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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