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交易（二）

……

我找了他们很久，渐渐地，就连一丝怒火也生不起来了。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一个样，他们就是习惯了这样，在雪匪面前不这样反而就活不下去，男人背弃信义，女人丢下贞操，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在灰河的两岸，我不再奔跑，我缓缓地沿着栏杆走着醒酒，像河里淤积腐烂的污泥一样。混浊的河水不再流动，死气沉沉的长河通向一望无际的空洞，这是一条迷茫之路，任何在其上跋涉的生灵都不堪其污秽，沉重的脚步在里面越陷越深，以至最终被那些乌黑刺鼻的泥浆包裹，任僵直的身体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那伙男人主动出来找上了我，他们一脸疑惑地看着脸色沉郁的我。

“大人您完事儿了？”有人试探性的问道。

我没说话，摇了摇头。

他们见状便着急了。

“莫非大人不喜欢女人……喜欢跟男人搞？”

“屁话！……大人吃的好，看不上这边的货色罢了！”

“那这下怎么办？没有什么好招待大人的，万一下次大人不来了怎么办……”

我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他们的闲言碎语，这让我更加不满。我转身便朝着灰河深处走去，想看看管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样子，任他们怎么喊我都没有放慢脚步。

突然，一个人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虽然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是巴图罗，此时他一脸惊恐，油腻弯曲的头发都紧贴在了他的额顶上。

“怎么了？”我惊诧道。

他嘴唇哆嗦着：“雪……雪……雪匪……雪匪来了……听，你听！”

我看着他的样子发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耳边果然嗡嗡地响起了敲击管道的短促回音。那一刻，就像胳膊上被扎了一剂肾上腺素，一股本不属于我的恐惧开始支配我的心脏。

“快，快走！”他拉住我的手，带着我放开脚狂奔了起来。

我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我跑得算不算快，更不知道那些骇人的雪匪现在在哪。对死亡的恐惧激发了我求生的本能，我什么都不想，只管竭力地奔跑，仿佛身后有某种捕食者在追猎我一般，好像有几次，我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们冰冷锋利的犬齿擦过我柔软的后脖颈。

“呼呼……呼……哈呼……哈哈……哈……”

在到达目的地时，我几乎一头栽了过去，双腿软得像章鱼触手，仰头疯狂地吞下污浊的空气，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

“太好了巴图罗！你把恩人带回来了！”

“我们全都得感激你！”

我欲生欲死地歪过头去，发现那群男人竟然早早躲在了这处狭小隐蔽的地方，难怪这一路上他们的身影一个也没见着。

大家的呼吸都不均匀，看着狼狈不堪的对方，竟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冉冉升起，颇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雪匪到了吗？”

“还没……”一个男人趴在一条缝隙上眯眼观察外面的情况。

见我过来，他们纷纷给我腾出了位置。我从细小的缝隙中把目光向外放去。

而令我哽咽的是，这里恰好能看见他们孤立无援的妻女，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如同风雪夜中被狼群环伺着的羔羊一般。

我缓缓地坐下，眼中布满了血丝。我刚刚才发现，我竟如同眼前这些可怜的男人一样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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