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疯哑巴

凛冽的阳光照在天台上，身材瘦弱的少年耷拉着脑袋坐在沿边，暖光把他的发丝照得发亮，而内心在不断挣扎着。

内心最深处那不堪的回忆不断地在脑海中重演。

　“你为什么要你爸去给你买冰淇淋？！为什么！”母亲狰狞的脸上挂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珠，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

　父亲去世了，逝于车祸，错，全在我，母亲说的。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吵着闹着说要吃冰淇淋，而父亲，一向惯着我，所以，他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

　　“要不是因为你，你爸就不会死！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灾星！”

　　那女人嘶吼着喉咙，为的只是让少年接受他害死了父亲的罪证。

　　这是母亲从小到大给他灌输的思想，他觉得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十七岁，他今年十七岁了，高二，他觉得没所谓了，厌学的心理让他愈发厌恶，他不想反抗了。

　　原生家庭，导致他患了失语症以及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抬眼望向天空，心底暗暗讥讽了一句，真特么刺眼。

　　感情封闭十年的他，已经对生活失去希望，只祈祷快点上完学，然后，结束。

　　他觉得他不需要恋人，不需要家人，更不需要朋友，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但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断地渴望着，渴望那一天的到来。

　　法妄稍微眯了眯眼，纤长的眼睫毛猝不及防地颤抖了一下。

　　手掌在额前挡了一下那刺眼的阳光。

　　左眼下的那颗痣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光明中，被阳光包裹，呈现深棕色。

　　精致的五官下，残破不堪的灵魂。

　　浓重的黑眼圈将他的眼型衬得更加耀眼。

　　黑眼圈也抵挡不住他五官透露出的少年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气场，有时候像清晨的露珠，有时候又变成倾盆大雨中的其中一滴。

　　他往后捋了捋刘海，刘海三七分，隐隐能戳到鼻尖。撩拨刘海露出了他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眸。

　　侧面，光轻俯在了他的另一面，他的鼻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挺拔。

　　脸上的绒毛闪烁着清晨的阳光，睫毛的影子静静地躺在眼睑下垂。唇瓣时不时抿动一下，水光又再度重现在唇瓣上。

　　皮肤白皙，眉眼间，眼眸深邃，五官端正精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清秀。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无袖，虽然是秋天，但这样并不冷，会觉得更加清爽。

　　他用绷带把左手缠了起来，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掩去了光明，阳光映照在流淌的血液上，闪烁着星星点点。

　　滴下的血如同花一样绽开在地面，他毫不在意。

　　他起身从天台上站起，嘴角扯了扯，又要去那该死的学校了。

　　转身离开之际，他回头望了一下刚才的位置，眼神变得更加无力，他缓缓低下头，心里在说。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以后不会好了吧，永远都不会好了。

　　没多久，到了学校，走廊上，那些令人厌烦的起哄声又响起了。

　　“哎哎哎你看。”

　　“疯哑巴来了啊。”

　　“笑死我了疯哑巴。”

　　“这哑巴长得还挺帅啊。”

　　“你说他帅？？你不要命了？！”

　　“这哑巴不仅哑还是个疯子。”

　　“死哑巴臭哑巴。”

　　他们在嬉笑着，这一切他们都当成无聊时以防冷场的催热剂，他不断侵蚀着法妄那仅剩不多的自尊心，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那可笑的自尊心在他们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他试图无视流言蜚语走到他的课桌旁，可眼前景象更令人厌恶。他的课桌上写满了“臭哑巴”“死哑巴”“哑巴去死”等，不好的话语。他表情并未有什么波澜，而是定睛往窗外看了一眼。内心不断挣扎着。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看不到希望。

　　来个人，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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