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不知那群人又在谈论着什么。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来了个转校生!”
“对我听说了,还特别帅!”
“你见过了?”
“对!”
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是吗?我也听说了,真挺帅的。”
是非常清脆而硬朗,又不时低沉的男声。女生们向身后看去,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是一个长相精致五官如锋利的刀刃的男生,他的五官非常立体,一双标准的狐狸眼托起纤长眼尾将他衬得非常凶,嘴角挂起笑,像似嘲讽。
刘海慵懒的散放在额上,快要遮住眼睛,后面的头发也不长,清爽又不失魅力。
立体,锋利的五官,搭配上他的头发,和他今天穿的黑色短袖,如若他脸上一旦失去微笑,周围像是自动生成一个独属于他的强大气场,瞬间变得“生人勿近。”
也曾有很多人说过他长得凶,他也逐渐接受了事实。
他叫灵白,是他们口中的转学生,特别爱攀比,好胜心特别强。
那群不知廉耻的女生又开始了。
“我去这么帅!”
“对啊对啊,知道很帅没想到这么帅。”
“呃...就是长得有点点凶......”
“我还是觉得法妄更帅一点。”
“就那疯哑巴?你疯了吗?!”
灵白本来被他们夸的得意洋洋,乐在其中,就差叉腰大声喝彩了,可听到有人比他还帅这句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神中燎起了杀意,每动一下他的目光都像要烧起熊熊烈火。
指尖抵着嗓子,压制着怒火,瞪向那群女生。
但突然想到什么,把手放了下来,眼神放再次变换,柔和了起来,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我问问。法妄是谁?”
那群女生听到这,眼里瞬间放起光来,个个都想讨好他似得,为他指出了法妄所在地。
灵白眼神突然又凶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看向女生们指向的地方。
看见了一个少年站在某个位子上低垂着头,时不时又抿抿嘴。
灵白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嘴上更是不停地讥讽着:“就是他?这也不咋地啊。”
想着,眼中的轻蔑越来越浓郁,缓缓走向了那个少年,突然注视到了少年左手上的绷带。
他心里多有不解。
这玩意好像还挺潮流?哎,这东西可以,这东西可以,好玩。
直到他走到了少年身旁,开口问了一句:“同学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周围的女生们都时时刻刻注视着这边,脑海里甚至犯起花痴,还胡言乱语着,法妄会不会得到制裁?但听到灵白这一搭讪,他们又开始匪夷所思起来。
“不是?他疯了吗??”
“那可是疯哑巴!他都敢靠近。”
“那人应该就是新转来的吧?”
“看样子是了。”
绷带少年听见声音,缓缓抬头对上了灵白的视线。
灵白看见他这憔悴的模样,突然一惊。
可身旁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
“他算是完了,被疯哑巴盯上就完了。”
“那得多遭罪啊!”
“是完了,不知道这疯哑巴要怎么纠缠他。”
可灵白不这么觉得,他的瞳孔逐渐放大,震惊地看着对面少年的眼睛,那双无力的眼睛让他起了一丝寒意。灵白微微张了嘴,想说什么,心梗了一下,突然又咽了回去。他在心里不断地想,思考。
他的眼睛?这是因为什么?他们叫他疯哑巴,又是因为什么?整个人都好憔悴,他们都讨厌他?他的五官,我觉得挺好看的。虽然他无法开口,但他们的说法我还是不能苟同,仅凭这一会短暂的接触,我能感觉到,他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他们口中的“疯子”。
少年不作声,默默注视着对面灵白的那惊讶的目光,这种眼神他好像已是司空见惯,并不想多做些什么,内心也毫无波澜。
可身旁的声音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断地,不断地发出声响。
“看那疯哑巴,不知道在装什么。”
“没有吧,他好像一直都这样。”
“对啊,每次有人找他,他都只干看着,什么也不干。”
“不看着还能干啥?他是个哑巴啊!”
“也对哦。”
那群人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可法妄依旧选择视而不见,眼睫毛稍微颤了颤,好像心有余悸,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白的眼神慢慢放缓了些,看那少年的眼神逐渐变得松缓,心里甚至开始怜悯他。
他不能说话吗?为什么要这样贬低他?他没有朋友吗?如果我做他的朋友,会不会很有趣。
那少年依旧是默默地注视着,没有任何动作,如果没有外界的打扰,他甚至可以这样注视着对面的人一整天,就像两座雕像,即使并不宏伟。
灵白的余光撇到了少年的课桌上。
再一次的令他惊讶不已,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的桌子...他们怎么能那么过分?我觉得我应该...
想着,灵白突然伸出手,递到那少年的眼前,刚才的怒意已然消散,语气平缓温和:“你好,我叫灵白,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吗?”
像春天那欢快轻松的鸟鸣,像清澈小河中的流水潺潺,爽朗的嗓音在他脑海里回荡,逐渐消散的尾音才让他逐渐回过神来。
法妄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瞬间像花一样绽放开来,看着眼前这人,不断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播他的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接,刚要碰到对方的指尖,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那疯哑巴真特么敢接啊!”
“就是,他也配?”
“还不是说,就这灾星,也不怕霉运到了别人身上。”
法妄动作突然顿住了,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内心最深处所恐惧,不忍去触碰的回忆。
无数个绝望的夜晚,无数个不忍回首的噩梦。无形的黑暗里,七八岁的孩子蜷缩在角落,他不敢抬头,不敢反抗,只能用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不断响起。
“没爹的孩子。”
“灾星!”
“灾星不配跟我们做朋友。
“恶心!”
那些令人恶心,令人厌烦,令人窒息的话。
不想再想起,不想再回忆,痛,很痛,不能反抗,不能呼救,没有人。
没有人。
法妄的视线,逐渐模糊了,不知是什么时候,不知是因为那些女生尖酸刻薄的话,还是因为他走不出这片满是伤疤的阴霾。
眼中不知何时淌满泪水,他的眼睫毛缓缓低垂了下去,粘上泪珠,再扬起。
“你们差不多行了吧,可以闭嘴了吗?”
对面那人语气里夹杂了怒火,好像在发泄,又好像在迁怒着那些人的过分行为,好似马上就要把周围起哄的人全部撕碎。
不止是法妄被吓了一跳,周围起哄的人也都吓了一跳。
他们没想到,他竟会为这疯哑巴讲话。
法妄充满讶异地抬头望向他,他的脸上已然没了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
而周围也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要再讲下去,眼前这个发了怒的少年可能会马上把他们全部撕碎,他看着就不好惹,更何况他现在发了怒。
法妄悬在半空的手不停地发抖,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接,也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因为片面之词而去质疑他的本性。
没等他思考完,对面那人便迅速地伸手过来,握住了法妄的手。
法妄瞬间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一团,暖暖的,柔软的物体所包拢,沉浸在这片温柔海洋中。
不一会,灵白语气温和的轻轻地,说:“别听。”法妄的目光从手他的上移开,看向了灵白的脸。
他的脸上挂着笑,虽说他长得凶,但他的笑里并没有半点讥讽。
那个笑,就像嵌进了法妄的脑海里一样,被他的温柔气息而覆盖。
他只觉得,灵白笑起来,很好看。
好像迎来新春的第一缕阳光。又像在无边黑暗里,闪闪发亮的那颗细小星辰。又或许是冷冽的寒风中,近乎缥缈的火源。
只几秒,画面一帧一帧地放慢,他记住了这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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