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红的物件在唐建宇的眼里,浓缩成一点,如火般跳动。唐建宇的瞳孔放大又收缩,这瞬间他处理了许多情绪。唐建宇缓慢地抬头,撩起眼皮,微笑地看着对面端坐的娇弱女人。他用指节在木桌上叩出沉闷的响声,一言不发。
李亚心本来一直低着头,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唐建宇虽然面带笑意,但他的目光如同风雪乱舞的湖面,冰冷深沉,身体就没来由地一颤。唐建宇歪头一笑,手指朝请柬的方向微微一张又迅速缩成拳头。
“我,我……”李亚心看着唐建宇,唐建宇眯眯眼,李亚心咬咬嘴唇说:“我要结婚,他家催得很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想结婚!”或许是泄愤或许是理亏,李亚心的声音大起来。唐建宇闭了下眼睛,这才开口,“所以你同时跟两个男人交往?”
“我努力了,我拼尽全力希望你爱我,可是我感觉不到。因为这样我才嫁给别人的。”李亚心仿佛在跟谁据理力争。唐建宇满面寒霜,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同时跟两个男人交往?”李亚心避开唐建宇的视线,嘴抿成一条直线。
“所以你同时跟两个男人交往,是不是?”唐建宇又重复了一次,李亚心转过头来,开始直视唐建宇的眼睛,眼里不知是怜是怨,问:“你非要让自己这么难堪么?”听了这话的唐建宇感觉太阳穴直跳,回:“不,难堪的是你。”
唐建宇的情绪有点失控,大把没有分寸的话在舌尖要冲出来,还好侍者及时出现了,依次摆好茶具,斟上热茶,说:“给您上茶,温厚的熟茶,餐后消食。”唐建宇只轻轻扬了下手指,侍者就默默退出去了。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被及时打断了,绝对不想对方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
侍者离开之后,空气重新凝重起来,温润的茶香毫不知情地上升,扩散,最后被吞没在人的呼吸里。李亚心深吸一口气,表情诡异地轻松起来,“我不难堪,是你给了我大把的时间,是你把我推进了别人的怀里,哈哈,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听见李亚心的笑声,唐建宇看向她,这才吃惊地发现对方红了眼眶。李亚心立刻别过头去,擦擦眼睛,说:“真讨厌自己,太没用了,该哭的人不是我啊。”
唐建宇叹一口气,再张嘴话语里已经没了任何情绪,他说:“就到这里吧,各自珍重。我送你回去。”说完起身准备去拿外套和提包,从头至尾没有碰一下那张请柬。“不可以,我还没有说完!”李亚心肩膀弓出僵硬的线条,语气强硬。
“你还想怎么样?”唐建宇问,李亚心仰头看着这个高瘦男人,他浅色的唇角扬着叫她着迷又憎恨的冷淡。“你先坐回来,谢谢。”李亚心回。唐建宇扬扬眉毛,依言返回座位。李亚心纤长的手指在请柬的红衬托下白中发粉,美丽异常。
这是一份空白的请柬。唐建宇愣住了,他看看请柬又看看李亚心泪流满面的脸,一脸迷茫。
我骗你的,我不想跟别人结婚,我只是试探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结果不好也不坏,虽然你没那么在乎,但也不是没有反应,至少是有感觉的,对吧?对不起,我没有忍住。说好做一个顺着你步调的人,说好至少做到让你感觉轻松……却因为越来越喜欢,变得越来越贪心了……原谅我吧。
李亚心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来,她只能按着空白的请柬,死命地咬着嘴唇,任凭泪水狂流,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忍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唐建宇的无力感,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种疲倦,席卷全身的倦怠。他左手支着额头,半天才问出,“到底怎么样?”他看看请柬,又看看李亚心。她不知道在跟谁,较着什么劲,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不是跟他唐建宇……
送李亚心后返回的路上,唐建宇想起她最后告别的样子:她站在那次接他认门的路口,温柔的眉眼因为哭过更楚楚可怜。一阵风把她帽子边的白色柔毛吹得左右晃动,她举起手勉强地笑笑,“再见。”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都结束了。”唐建宇暗想,他决定晚上去靳华的酒吧一趟。
晚上七点时天早就黑透了,可城市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酒吧里稀稀拉拉坐着几桌聊天的客人,老板靳华因为太太快生了更是有一个月都不在这里现身了,这正合唐建宇的意。
他坐在常做的靠窗座位上,耳朵里不挑选地听着远远近近地窃窃私语,其实什么都听不见;眼睛无神地看着灯火明明灭灭,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他就这样坐着,什么都不想,偶尔喝一口手里的苏打薄荷水。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人走到唐建宇桌前,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坐到了对面。唐建宇本来不打算看对方,谁知她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杯加冰白兰地。唐建宇听到熟人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
邵文语双手抱着左腿膝盖,微笑着坐在对面,黑色羊绒高领衫间,一条细细的碎钻项链点缀的恰到好处,象牙白的长款羽绒服被她随手搭在座椅边。“我出现的时机合适么?”她笑着问唐建宇,唐建宇也微微一笑,回:“不合适不也出现了。”
“哈哈。”邵文语笑着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水,抿了一口,又冰又辣带着微甜的回味。“靳华这人造房子不靠谱,找酒还是一把好手。你要不要试试?”邵文语冲男人眨眨眼睛,放下杯子。唐建宇摇摇头,笑回:“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邵文语歪歪头,说:“老早了,第一次还是为你喝的呢!还记不记得?”
唐建宇转转眼珠,晃着手里的水杯,淡淡地说:“不记得了。”而那时邵文语捧着脸撒娇的样子,还有那个雪夜她洋洋洒洒的告白,都已经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邵文语又喝一口酒,吞得急了,激得她立刻打出一个嗝,完了立刻回道:“天呐,我怎么能认识你这么无情的男人,真没意思。”唐建宇面对指控,只是皱皱眉头。
酒吧陆续有人进来,背景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最后竟然低吟浅唱地来了一支《矜持》,前奏一响,邵文语就看见唐建宇条件反射地瞪大眼睛,立刻指着他说:“哈哈,我看见了,看你怎么装。”唐建宇投降似得笑起来,什么也不说重新看向外面,邵文语见状也不再说话。
或许这支歌太缠绵浓烈了,整个酒吧都变得那么安静,任由那如泣如诉的女声,空灵而缱绻地浮游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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