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卷一一五

　　电话里“嘟嘟”几声之后没有人接听，石娇娇失望地把手机还给夏蕾。夏蕾并不忙着拿回手机，问道：“没人接啊？”石娇娇点点头，抱怨道：“到底什么情况，我妈妈一直关机今天索性停机了！菲菲宿舍也一直没有接听！”夏蕾拍拍石娇娇的肩膀，说：“不着急，反正手机我带着，回家再打呗！”

　　石娇娇一听拍拍脑袋道：“我傻了！菲菲肯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今天周五啊！”夏蕾抿嘴笑笑，暗想：你才想起来！“那直接打给她家里么？”夏蕾准备拨号了，石娇娇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她老家的号码。”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去菲菲老家找。

　　夏蕾第二次来到季菲老家，上次只远远地看了下竹林，并没有靠近。这是一座陈旧的建筑，暮色里被镀上红色的薄光，倒有种古朴的质感。“这房子好漂亮！”夏蕾说，“背靠着竹林，面向着大河，有院子有植物，真的好漂亮。”石娇娇嘴角向下，因为老六太奶奶的事情，她对这棟房子有抹不去的惧意。

　　迎出来的是老六妈妈，手里还抱着小弟弟，“找菲菲啊，她这个星期不回来了，学校里有考试呢！”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告别了老六妈妈。走出没多远，夏蕾忍不出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妇人抱着婴儿，喃喃说着不可理喻的喜爱话语，满脸宠溺。夏蕾自言自语说：“菲菲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夏蕾装过头，石娇娇已经跑到的路边，她对石娇娇说：“她考试没告诉你啊？你们多久没联系了！”石娇娇随手拔了一根狗尾草，边摇边说：“蛮久了，信去年的时候就不写了，偶尔通个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夏蕾叹了一口，抱了石娇娇的手臂说：“不在一个环境里慢慢就会疏远的，我有很多这样慢慢淡了朋友……”石娇娇微微一笑，看着沉甸甸的落日和宽阔的田野说：“绝不会的，就算你现在出国了，几年不联系，回来我们还是一样亲，信不信？”夏蕾眨眨眼睛，没有接话。

　　“今晚加油做作业，明天一起给小菜园除草好不好？”石娇娇歪头看着夏蕾，夏蕾笑道：“好呀！我最喜欢干这些了。”两人嬉笑着缓缓往桥上走，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穿毛线衣的老太太，石娇娇凝神一看，赶紧挥挥手，开朗地大叫：“奶奶！”

　　老人倒是一愣，居然露出吃了一惊的表情，不过很快用笑脸藏好，来到两人面前，“娇娇，今天不上晚自习啊？”石娇娇点点头，跟夏蕾说：“丽丽的奶奶，你也叫奶奶吧！”夏蕾赶紧甜甜地叫了一声，老人上下打量夏蕾，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同学啊？”石娇娇笑着介绍，“是我跟丽丽初中起的好朋友啊！”

　　陈奶奶一听高兴了，说：“真好！干脆晚上去奶奶家吃饭吧，正好……”话说了一半，老人赶紧捂了嘴，改口道：“小丽也不在家，你们肯定不高兴来的。”石娇娇不疑有他，拉了陈奶奶的手，笑道：“今天吃过了，不然丽丽不在家我们还是要去的！”陈奶奶笑着点头，三人有闲聊了几句，石娇娇感觉老太太似乎家里有事，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便先和老人说了再见。

　　“天呐，这就是无机物方程式啊？”石娇娇连连摇头，用拇指跟食指比了一下，“雷雨肥田”原理，最后一个化学式足有五六厘米长，吓得直吐舌头。夏蕾洗了澡正在擦头发，走过来看见石娇娇摊开的地理笔记上，密密麻麻的气压线，说：“地理也蛮骇人的！不是有句话说，生物是理科中的文科，地理是文科中的理科么？”石娇娇在一个木箱子里找换洗衣服，回到：“我倒觉得地理蛮简单的，数学真要人命……”夏蕾知道好友的“痼疾”，闻言咧嘴一笑。

　　秋天昼夜温差大，到了晚上温度就有点低了。“干妈出门也要三四天了吧？她们玩多久啊？”夏蕾盘坐在床上，接过石娇娇递来的外套，边穿边问。石娇娇站着，一筹莫展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电话也打不通。最多一个礼拜吧，下个星期肯定回来了。”

　　夏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跳下床沿，坐到书桌边说：“我做凳子，你就盘在床上写吧！”石娇娇点点头，“你腿长，盘着难受。”夏蕾摸摸好朋友的头顶，笑眯眯地回：“我们娇娇最乖了！明天一起做饭，一起给小菜田除草！”石娇娇喜得眼睛弯弯的，连连点头。

　　周末很快过去，两个女孩在周日下午临近晚自习之前才到学校。夏蕾刚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一个穿着布褂子的富态老奶奶，就用不合乎其年纪的敏捷步伐冲过来。“阿千奶奶！”两人都吃了一惊。

　　阿千看了石娇娇一眼，绕过她直接走到夏蕾面前说：“你今天好回家睡觉了吧？”来学校之前，夏蕾就跟石娇娇说好了今天要回家。可现在面对咄咄逼人的阿千奶奶，夏蕾轴劲儿上来，脖子一扭说：“就不！”阿千奶奶斜了石娇娇一眼，仍对着夏蕾说：“老去别人家打扰，成什么样子！”夏蕾无所谓地歪歪头，“娇娇才不觉得我打扰呢，对吧，娇娇？”

　　石娇娇尴尬地瞟见阿千奶奶犀利的眼神，心虚地回：“打扰是不打扰，但家里人大概很想你了……”两边都想讨好的下场，就是两边都得罪！阿千奶奶跟夏蕾这一刻倒达成了共识，一致对着石娇娇冷笑了一声。石娇娇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娇娇啊，我有点事情跟我们夏蕾谈谈，你先回教室吧，好不好？”阿千奶奶笑着问，石娇娇“咝”吸了一口，朝夏蕾投去求助的目光。夏蕾默默点点，石娇娇赶紧同两人打了招呼，推了自行车就往学校里走。

　　阿千奶奶复杂的眼神一直出现在脑海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上完半个晚自习，石娇娇一下课就去找夏蕾。“阿千奶奶说什么？家里没什么事情吧？”石娇娇开口就问，夏蕾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伸手摸摸她的头，说：“能有什么事啊，走，一起去操场走走。”

　　虽然天气有点凉了，操场上散步的学生一点也没少，有低年级的学生打闹着跑过。石娇娇抓抓头，说：“我想来想去，觉得阿千奶奶好像在怪我似得。”夏蕾笑说：“她能怪你什么，收留我么？”石娇娇在夜幕里转转眼珠，是你陪我怎么变成了我收留你？她咬咬嘴唇没有问出口。

　　“哎，我本来以为阿千奶奶最疼我呢！”夏蕾声音涩涩的，石娇娇大概知道，这次夏蕾跟继母有了矛盾躲出来，而阿千奶奶当了她的说客。这个如同夏蕾亲奶奶一样的老人，让夏蕾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娇娇，你说的不管我走远，多久不能见面，你都跟我一样亲。这句话永远作数么？”夏蕾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夜凉如水，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沁入少女们的心里，石娇娇站到夏蕾面前，问：“你看得见我的表情么？”夏蕾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永远作数。”至于这句话能不能相信，只有时间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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