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让人一头雾水的哑剧已经被好事的人拆解得**不离十,等到一个烫着小卷的富态阿姨一脸铁青地出现在教室外面,丁晓燕的好朋友跑出去,比手画脚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妇人独自离去后,整件事情就清楚得好像每个人都参与了一样。
男女学生恋爱了,即使到了学业最关键的时候也不能控制,班主任觉得这次不能再姑息,便请来了双方家长,毕竟女老师明白:稚嫩的感情做不了任何人长长前路的支撑,她有责任将自己的学生从迷途带回。
其实班主任酝酿着找丁晓燕讲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天中午正好在食堂楼梯口碰到,女老师看着她跟高大男生打闹着告别。丁晓燕不知道班主任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看见她的时候,歪着头若无其事地问了声“老师好”,女老师居高临下,看着她俏丽天真的样子,想了想说:“晓燕啊,我们去办公室聊聊天。”
第一次谈话女孩一点情绪都没有,就算后来母亲出现在办公室,被最至亲的人戳着脑门儿骂,她也只是感到有点委屈,不过是红了眼眶。在懵懂的感情世界里,女孩子起初是慎重的,躲避的,但到最后却是倔强的,坚持的;相反,男孩子如玫瑰花般热烈盛放的追逐,还没有经受来自外界多少激烈的风雨,就迅速地凋谢,屈服了。
当男孩也被叫到办公室,面对他的父亲和其他人责备的目光时,他高大挺拔的样子一下子没有了。他抱着自己的头,对着大人们痛哭流涕,承认自己错了,推脱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好像跟女孩在一起的事,不过是《聊斋》里女妖戏书生的鬼话,她是费尽心机的女鬼,他是懵懂无知的书生。
她一时间不认识眼前这个窝囊废了,“你叫我别怕,就是这样子么?”班主任、妈妈和对方的父亲都不在她的眼里,她死死盯着男孩,难以置信地问。当然她没有得到答案,“我错了。”那一刻她泪如雨下,连一秒也不能呆在那间屋子里。
不管是什么样什么年纪的女人,她们一旦陷入爱情,不会有任何外力能动摇她们,除非是那个一手把她拽进爱情的男人,亲口否认她好不容易认定的事情。丁晓燕有三天没有来学校,那个男生倒是早到晚走,做足了一副迷途知返的好孩子派头。
口语测试那天天气不好,乌云密布却不下雨,教室里如果不开灯的话,大白天都感觉有点黑。其他学生已经早早去自己所在的考场熟悉场地了,石娇娇忘了带准考证又匆匆跑回教室,钻在桌子里东翻西找,“我下次一定好好收拾桌肚!”好不容易从角落里掏出要找的东西,石娇娇暗暗发了个誓。
她抬起头的时候丁晓燕刚刚好走进来,手里拎着书袋。两个女孩的目光不小心碰在一起,丁晓燕本能地一缩,立刻做出很厌恶的样子,来预防有可能发生的落井下石。“来啦?”石娇娇问,丁晓燕一愣犹豫地点点头,“一起去考场吧,你学号跟我靠得近,看看是不是一个地方。”丁晓燕有点吃惊,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直捏在手里的准考证,石娇娇伸头看了一眼,说:“是一个,快点,你知道我是迟到的象征。”丁晓燕闻言微微一笑,把书袋放回座位,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同行。
口语测试考试有十分高考加分,据说对以后报考外语专业也有一定影响。这次也是市里调派老师跟一部分本校的老师一起监考。每个考场有三个考官,两个外调的,一个本校的。受测试学生一个个单独入场,进行自我介绍、话题讨论以及跟考官即兴对话三个部分。
一个考完的学生刚走出考场,就被还在排队的同学拉住,连问“怎么样怎么样?难不难?老师凶不凶?”大多数先考的学生都闭着嘴摇摇头,很严肃又有点得意的离开。可能是碍于考场外围不得交流的规定;也可能是怕自己泄露了天机,别人反而比自己考得好……
“next,standby!”石娇娇听见自己的学号,不由得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自己前一个考生好像是用时最短的一个人。进考场之前,丁晓燕隔着两三个人拍拍她的肩膀,对她捏了捏拳头,石娇娇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坐着三个考官的教室。
“啊……”石娇娇本来要说“good morning”,看见突兀地坐在副考官位置上,笑吟吟的唐建宇,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呆在原处。居于中间的主考官一愣,还当她太紧张就等了一下,看女学生还愣在原地便咳嗽一声,敲敲桌子问:“what’s up?”石娇娇这才回过神,收回对着唐建宇质询的眼神,开始了测试。
抽到的话题是她背得最熟练的“traffic jam”,听完她流利的表述,主考官露出很满意的微笑,只是简单地提了个问题就准备结束了。她刚准备打分,一直没开腔的唐建宇用流利的伦敦腔问:“Soif you think cars are the biggest problem of the traffic does it mean we should throw cars away?”惹得另两个老师对他频频侧目。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马上跳起来敲扁这个无事生非的家伙!石娇娇心里火山爆发,面上乖巧谦恭,甜甜地说了句:“sorry,I beg your pardon.”唐建宇看着石娇娇发红的耳朵,简直想抚掌大笑,但还是清下嗓子,颇严肃地重复了一遍。石娇娇点点头,眼睛正视主考官,答:“Nothing is absoluteWe need cars to go far.”
听了答案,唐建宇轻轻笑出了声,低头小声说了句“OK”。主考官觉得测试已经足够了,笑眯眯地跟石娇娇说再见,石娇娇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了,弯了腰落落大方地回了句“Thanks for your time !”主考官跟同来的老师相视一笑,在石娇娇学号后面默默写了个“10”
石娇娇走出来才发现,同学们用焦急的眼神拉着你问“怎么样怎么样”确实容易让人飘飘然。她即想就地跟大家分享刚刚自己精彩的表现,又不想破坏此刻在同学们眼中高深莫测的形象,最终给了丁晓燕一个鼓励的眼神,跟前面所有考过的学生一样,默默然离开。
考完试的学生一回到教室,都一丛一丛地聚在一起,分享考试的内容和心情,研究研究自己的表现,品评下市里来的老师。说到特别有趣的话,全班都能停下来听。一个露出黄毛衣领的男生坐在别人课桌上,手舞足蹈讲着自己的糗事,“我是第一个回班级的,估计全市也没人有我考得快!”“怎么回事。”“我就站了十秒钟,说完自我介绍,那老师就喊我‘Go’了!我一听,只好走了呀。”“为什么呀?”“回来一问,人家老师说的是‘go on’……”“哈哈哈哈哈”“这十分算是白瞎了,我得问问老班能不能补考!”“哈哈哈哈,就你的水平,补考还是一个下场”……学生们哄堂大笑。
丁晓燕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人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丁晓燕抿抿嘴经过石娇娇的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问同桌的女生有没有帮她整理这几天新发的试卷,同桌赶紧笑着捧出不算薄的一小叠,“政治的比较少,你可以先赶出来,有些老师已经讲过了,你晚点写也没关系,我都有答案的。”丁晓燕难得笑得这样平和,对着试卷深吸一口气,说:“好,现在开始奋斗吧!”
本来有学生怀了好事的心,一直在等待机会去打探一二,但看看她这样的状态都打消了这份念头。昨天刚好又一次调换位置,高大的男生在她相邻一排的后座,靠得这样近,却再不会看对方一眼了。讽刺的是,就在四天前,丁晓燕还期盼着这次座位的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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