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卷二三四

　　“真对不起我迟到了！”石娇娇跑到张合面前，问：“没耽误你什么事吧？”张合穿着棉质的藏青色长袖T恤，叉腰看着脸红扑扑的石娇娇，笑说：“迟到七分钟，待会儿要罚的。”石娇娇看着张合脚边的纸箱，说：“行，我认罚。你打算罚什么？”张合摇摇头，弯腰抱起箱子，“你呀，就不能撒个娇么？况且女人对男人迟到是天经地义的。”石娇娇听到这样亲昵的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倒是红得快。”张合暗笑，“去南门，我叫了车来。”

　　石娇娇闻言跟在张合身后，边快步走边问：“不是说帮你整理东西吗？”张合颠了颠手里的纸箱子，“都在这里了！”“啊？”其实接到张合电话的时候，石娇娇已经做好了当家政工的准备。“领完毕业证之后，学校宿舍就不让住了，那个时候你正在期末考我就没告诉你。”石娇娇点点头，讷讷地回了一句，“其实我收拾东西挺利索的。”

　　走出南大门警卫亭，果然看见一辆银白的小轿车在等着。张合头伸进车窗说：“哥，后备箱开一下。”石娇娇亦步亦趋地跟到车后，张合放好箱子后合上车盖，看着小狗一样跟前跟后的石娇娇，抿嘴道：“现在跟得倒是紧，平时连一条短信都想不起来发给我。”石娇娇无可辩驳，求饶地看了看对方，张合摇摇头，“从上次生病到现在，三个月就见了一面。我不找你，你从来也想不起来找我。”石娇娇转转眼珠，核实了对方所言不虚，只能乖乖地听着。

　　司机按了两声喇叭催二人上车，张合挥挥手，“上车吧。”“去哪里呀，你昨天也没说要出学校！”“到了就知道了。”张合先进后座，司机是个年纪相仿的男青年，“坐后面干吗？”张合回：“我跟她一起坐后面。”男青年从后视镜里看见脑袋先出现的石娇娇，咧嘴笑道：“女朋友啊？”石娇娇的脸“刷”一下红透，还是跟对方打了声招呼“您好。”

　　“这是比我早两年进公司的前辈，姓周，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张合向石娇娇介绍，那前辈从驾驶位转过身来，一边笑一边暗暗打量着石娇娇，“这是我女朋友石娇娇。”仿佛这一句才是张合的重点。“你好。”周前辈的姿势有点勉强，但还是和善地向石娇娇伸出手，石娇娇轻轻地回握了一下，很快缩回手，“前辈，您好。”

　　“你小子够可以的，进公司大半年了，前台三个小姑娘人精一样的，也没探出你的口风，原来藏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周前辈一边开车一边调侃张合，张合抿抿嘴没接话，只是转头看着石娇娇。其实石娇娇也很想听张合怎么说，因为她很迷惑，就在刚刚张合自然地说起自己是他女朋友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自从那场舞会之后，他们的关系虽然呼之欲出，石娇娇也像室友们求证过，但心里好像并不能理解一段关系怎么样算确认。“这就算是恋爱了吗？”石娇娇在心底悄悄地问自己，“算呀，从来都没有抗拒过他，不是吗？”石娇娇默默捏起拳头，给自己一个定论。

　　石娇娇安静地坐在车里，鬓角有几丝头发，被还没晾干的汗粘在脸颊和脖子连接的地方，她对此毫无察觉。“在想什么？”张合见石娇娇一脸心事轻声问道，手也无比自然地伸过去，想把那一小绺头发拨到耳后去。

　　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石娇娇猛地一缩，可能意识到自己显得太生疏了，又连忙说：“今天我室友也在市里呢，我在想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她们！”张合张张嘴，“大概不会。”说着，被石娇娇避开的手还是落在要落的地方，执拗地拨走了那几根头发。石娇娇感觉被他指尖触到的皮肤，有种凉凉的不适感。

　　“你俩好歹照顾下我的感受，哥哥还是个单身汉呢，不要这样卿卿我我的！”周前辈开朗地开玩笑，张合呵呵一笑，“周哥你少来了，我都知道你花名在外！”被叫周哥的司机哈哈大笑，“瞎说，可别听他们诬陷我，回头还吓坏你的小女朋友，以为你进了社会也不学好！”张合嘴里跟周哥逗笑，余光看见石娇娇自以为不被察觉地往车门挪了挪。

　　进入市区后，没到十分钟，车子驶入了一个绿化很好的小区，石娇娇看张合的表情更加疑惑了。三人在小区深处的一幢下了车，周前辈先一步上楼，张合轻轻推了石娇娇一下，两人跟在他后面。进入楼道之后，石娇娇终于忍不住了，“你快告诉这是什么地方啊？”张合还没回话，周前辈先笑起来，“别害怕，这是我们张合在跟你分享成功的喜悦呢！”

　　原来张合于这周搬进了公司为外地员工租用的住房里，而入住的条件就是申请者必须为与公司签订雇佣合同的正式雇员。“啊，之前听说你们公司超级难进，更有实习一年试用又一年的可怕传说呢！”石娇娇惊道，任张合怎么沉得住气，这话都让他忍不住笑意。

　　周前辈按了电梯后，歪头看着石娇娇说：“你男朋友啊，绝对是只潜力股。被提前录用的人，在我们公司真是凤毛麟角，这可是块宝哦！”说得石娇娇悄悄咧嘴，张合的笑意更是要喷薄而出了。

　　原本以为集体宿舍应该都跟大学差不多，一间屋子两排床。可眼前是个装修简约舒适的套间，大约一百平上下，三室一厅，厨卫齐全，与一般的家庭住房没有差别。“哇，这哪是什么宿舍！”石娇娇忍不住惊呼道，张合抿嘴看了看石娇娇，顺势摸了下她的头发，道：“来看看我的房间。”石娇娇四下张望着跟了过去。

　　因为昨天才把外面的出租屋里的东西整体打包过来，加上刚刚从学校搬来的纸箱，房间里虽然干净，但还是免不了有物品尚未归置到位的凌乱感。“着急想你看来，所以还没收拾好。”张合难得表现出些许局促，石娇娇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她仔细看了看洁净的房间各处，又说：“一会儿，我来帮忙整理吧，我真的挺擅长的。”“呵呵！”张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

　　石娇娇可能不习惯两人独处，率先退出房间回到客厅，张合也只好跟了过来，正好看见周前辈端着笔记本从房间里出来，边看着屏幕边皱眉道：“哇，一组交接过来的脱水蔬菜工厂的检测数据居然只有一半！这怎么出结论，周一还开个屁会啊？”张合眉头一皱，“全部交接，签了接收目录的，数据有两个U盘。”周哥抬头傻眼地说，“是有一红一白，我还当那红的是个钥匙圈，随手扔办公桌的笔筒里了！”

　　看着两个公司白领大眼瞪小眼，石娇娇斗胆小声建议道：“看起来很紧急的样子，是不是可以回办公室取啊？”两个男人又木木地瞪着石娇娇，反应了好几秒，周前辈先笑出声，“是呀，回去拿一下就行！”然后跟张合提议，“一起出门，先去拿公司拿U盘，回来顺路去菜场买菜，你给女朋友露一手的时候，我就先看资料，晚上再加个班，怎么样！”“就按周哥说的办。”

　　一进写字楼的大厅，初秋还十分充足的冷气就扑面而来，真让人觉得有点冷。宽大体面的前台，后面是经过设计的公司名称墙。因为是周日，所以周前辈嘴里三个人精一样的前台小姐都不在。“大吗？”周哥问石娇娇，石娇娇用力点点头，“这楼真是又大又漂亮。”周哥骄傲地笑笑，“十、十一和二十七这三层，全都是我们公司的。”石娇娇惊得张大嘴巴看着张合，张合解释道：“二十七层是公司高层领导办公的地方。”“哦哦。”

　　他们来到位于十层的办公室，之前在管理处取了应急钥匙，开门进去。本来只是拿个U盘就走，谁知周前辈提起自己的笔筒一看，里面竟然有三个一模一样的U盘，肯定是从前被他同样误认为钥匙圈扔进去的，“这，你都不用红盘的么？”“我常常找不着资料，找老吕拷一个也就得了！”“……”两人翻看U盘上也没有贴纸标注，只好开电脑一个个看。

　　两人正忙着，站在一边的石娇娇手机忽然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快速又古怪的电子音，在空荡的办公间里显得尤为刺耳。石娇娇慌乱地掏出手机，“啊？”讲了两句之后就匆匆挂断，对趴在电脑前的张合说：“部长，舍友有急事，我马上要去找她们。”张合捏着一个U盘，急问：“什么事啊？”石娇娇摇摇头，“好像是突然生病了，也没说清楚。”

　　张合肩膀垮下来，“如果这样，你也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啊！”石娇娇咬住嘴唇，“可是露华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急！”张合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辈，走到石娇娇面前，问：“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能不去么？”没等石娇娇回答，手机又闹起来，露华的名字闪闪烁烁，“我快去快回，她们也在市里的。”说完后退几步，不等张合答应就跑了出去。

　　“小姑娘够义气呀！”周前辈打了一个U盘，一边等海量的数据显示，一边随口说到。张合看着石娇娇离开后慢慢闭合的自动玻璃门，低下头想了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我电脑也打开了，拿个盘给我吧！”张合说，周前辈把U盘递过去，见张合有点失落，揶揄道：“两人世界的日子多呢，你至于嘛！”张合没有接话，暗想：以后得更加明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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