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三六二

　　田昊一抬眼立刻就认出了石娇娇，惊喜溢于言表，“没想到是你！”王工见两人是旧识，马上就推说手头有事离开了。田昊在茶几对面坐下，又惊又喜地上下打量着石娇娇，说：“我的天，你怎么能保持那时候的样子一点不变，还是那么漂亮！我都成个中年人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石娇娇莞尔一笑，调侃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不瘦了啊！”田昊服气地摸摸大腿，“哦哦，我们大经理说的是！”

　　“你别呕我了，只是例行公事替梁总跟工程师见个面。”石娇娇捧着杯子佯装不悦地说，田昊竖起一只手，道：“说实话，我硕博连读的时期一直跟着导师在实验室，博士后进站失败之后才迫不得已跟社会上的企业打交道。要说科研团队还行，王工一通知说要跟总部的经理面谈，我真紧张了一晚上睡不着觉！”“哈哈，这会儿一见，还紧张吗？”石娇娇开心地问。

　　田昊细白的面皮一红，嘟哝道：“也真是太巧，两次紧张到失眠：头一次相亲和头一次非专业面谈，竟然都是因为你。”石娇娇一听默默呷了口微凉的茶水，撩起眼皮看向田昊，道：“这样啊，说不定我是你天生克星。”田昊木讷地点点头，道：“真说不定。”可能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田昊昂起头，认真地问：“哦，光顾闲聊了，我们开始面谈吧！”

　　石娇娇一听赶紧摇了摇手，伸头看了一下紧闭的大门，说：“你都进组了，这可不是什么必要的步骤，我也不敢耽误你这宝贵的工作时间。”田昊忍俊不禁，“是不能浪费公司投入的资金，让我没日没夜赶进度吧？”

　　石娇娇掩口笑起来。正聊着，两声敲门之后，王工拿着手机走了进来，问石娇娇：“石经理，下午一点有个田工主持的分段讨论会，你要不要一起听听！”石娇娇闻言赶紧站起来，说：“那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马上还要回B市。这边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之前提到的困难也会尽快给出解决方案。”“嗳嗳，好。”

　　三人都怀着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往门外走，石娇娇转身对王工说：“您留步。”王工闻言对田昊说：“那请田工送送石经理吧。”一番寒暄之后，田昊陪着石娇娇沿着水泥路，往基地大门走，远远地可以看见金棕色的车停在外面。“这次时间太仓促了，都不能好好说话。”田昊遗憾地说，石娇娇笑笑道：“不妨事，月底我还要来一次呢，到时候你可得抽出吃饭的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田昊一拍手，说：“我一直为那次见面没请你吃顿饭而懊恼！好一阵子都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个，你对我印象不好，后来才拒绝我的呢！”石娇娇无力地摇摇头，“哪有这么小气，也忒小看我了。”“那是因为什么呢？”这似乎是田昊一直不得其解的问题，石娇娇顿了顿，看着入口处红白相间的横杆，换了笑脸说：“那时你是准博士，我是一个二本小助理，吓都吓死了，哪还有谈恋爱的想法？”

　　“哎呀哎呀！”田昊一听，不无纠结地挠着头皮，“是我太木讷了，还以为你这么漂亮看不上我呢！要是主动点，说不定我俩都结婚了！哈哈！”石娇娇也跟着笑，顺口问：“那现在你结婚了吗，太太做什么的？”田昊抬头答道：“她研究生时跟我一个实验室。等她交换项目回来，最多明年就会结婚了，你呢？”石娇娇眼珠动了动，轻轻说：“差不多，我也定下来了。”话语间两人来到车子边，发现副手并不在。

　　正好可以多说几句，两人自然地踱步到门卫旁边的树影下，田昊问：“那时是文语姐带你和阿姨来的，现在还常和她联系吗？”石娇娇呼出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有，大概半年前给她打电话，发现她从前的号码都停用了。”田昊撅了撅嘴唇，说道：“听我家里人说，她本来要跟建宇哥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分手。之后就跟她前夫复合，似乎去加拿大定居了。”这些石娇娇自然不知道，木然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他们果然要结婚的啊……”

　　副手拎着方便袋跑过来，远远地就解释道：“我看时间还多，就去附近小超市买了点水和吃的，没想到这么快结束啦？”石娇娇点点头，简单地给两人介绍了下对方，田昊就挥挥手，“那月底你过来一定告诉我。我就回去准备下午开会的事情了。”石娇娇点点头，“一定的。”告别田昊之后，两人去办事处的办公室拿了人事资料后，直接返回B市。

　　从A市往B市这段长长的路，途经的各个城市都不断建设，高速高架越来越密集，从石娇娇上大学以来的七八年，几乎变成了一条全新的路。石娇娇张看眼，发现日光已经没那么强烈了，揉揉眼羞赧地说：“还说瞌睡会传染，说完就困了。”开车的青年笑笑，“又没事，我喜欢开车，出去自驾游连开十几个小时都有。”

　　两人闲聊了些工作之余都做些什么的话题，青年听后摇摇头，“娇娇姐你这样不行，被工作占满了女人会变得强硬，就不可爱了。”石娇娇捂住眼，“哈哈，谢谢你提醒。”副手的笑脸朝气蓬勃，开玩笑地说：“来，说一说，后天好不容易要休假了，准备怎么放松？”石娇娇也很配合，伸了个懒腰，笑道：“报告！准备好好睡一觉，再去吃顿好的。”

　　“这怎么行。”张堃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在沙发上，虎口抵着下巴，看着石娇娇说：“我好不容易安排出一整天，就看着你睡觉？”说着撩起眼皮，嘴角一翘道：“一起倒是可以考虑。”石娇娇不接他的戏弄，去阳台摆弄了下晒着的鞋子，冲客厅的男人说：“可是你说见面安排在晚上啊！”张堃跟了出来，道：“我好像从来没陪你逛过街，是个不称职的男人。”

　　石娇娇忍笑径直回到客厅，抱着马克杯说道：“没关系，我也不是个称职的女人，前几天公司的同事还说我，是个被工作占满的强硬女人。”张堃踱步进来，倚在门上，道：“快去换衣服出门，陪我去街上走走。”“好吧。”石娇娇想了一下，乖顺地转身去了房间。

　　她说她要换一身便装，结果穿了件烟灰色的立领丝质衬衫，下面搭一条直筒黑色长裤，再配上个同色系薄西装，拎着个灰蓝色的方扣包。“怎么了？”石娇娇见张堃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摩擦着黑色皮鞋的鞋头，心虚地问。张堃挠挠鼻翼，“你这是给我那做学术的朋友，顺便安排了场面试吗？”，石娇娇一听明白过来，求饶道：“你不是也穿西装嘛，我平时都在上班，都是这个类型的衣服。”“那就去买。”

　　两人走到楼下，正好一阵风吹过茂密的樱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张堃绕过自己开来的极庞大的黑色汽车，转身笑问跟在后面的石娇娇，“试试一起乘公交好不好？”　“我饿了，先去吃完面。”石娇娇指指前面，张堃闻言摸摸肚子，“好。”两人绕开车子并肩走，石娇娇才说：“你不用迁就我去体验这些，不代表什么。反而你这样的人挤进了公交车，大家和你都觉得不自在。”

　　张堃扬扬眉毛，没有否认石娇娇所说的迁就于她，但也不能完全同意，问：“是这样吗？”石娇娇笃定地点点头，张堃垂眼看着石娇娇，“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女人脚步停了一下，秀眉紧锁反问：“你指哪方面？”张堃努努嘴，歪头道：“就坐公交这方面吧，为什么你可以，我是你的男人，就不可以？”

　　石娇娇立刻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并一直保持到在面馆落座之后，恍然大悟地回：“我知道了，就跟吃面一样！你跟我来过四五次了吧？还是需要我帮你点单；我不在的时候，你想过自己单独来这里吗？一定没有。不是不可以，偶尔尝试也很新奇，但并不适宜。你不是公交车和面馆的主要服务目标，他们也从来不在你的选项里。”

　　张堃只是顿了一下，低头开始吃面，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像个温和的教书先生。

　　最终张堃还是开着车出了小区。“你朋友叫什么，我可以提前知道吗？”石娇娇忽然问，张堃看着路回问：“怎么了？”石娇娇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说：“他是不是个很挑剔的人？我想先了解一下他。”张堃眨眨眼，“他很随和，也一定会很喜欢你。”“那……”石娇娇咬咬嘴唇，“你怎么表现得，他好像会介意我穿什么去赴宴一样？”

　　“不是，是我。”张堃不顾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伸手用拇指轻轻抚着石娇娇脸颊滑软的皮肤，说：“我希望被我带到他面前的你，美好得让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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