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三七八

　　创意园里的枫叶已经红透了，在深秋的严寒里像一片片盛开灿烂的花朵，给人以夏天的炙热联想。“夏蕾要生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一个激动真有可能动了胎气，那真是措手不及！嗯，就这样啦，再见。”石娇娇收到电话，嘴角眉梢都浮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公司大厅隔着一扇透明的自动门，石娇娇的两个副手直愣愣地，将她越发娇艳的笑脸尽收眼底。阿阮拱了拱身边的小徐，问：“你几乎天天跟着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三个月来，她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小徐撇撇嘴，无精打采地说：“我怎么知道？是她管我，我又不能管着她。”

　　小徐话说得怒里含酸，莫名被呛了一通的阿阮不禁扭头，皱着眉疑道：“你哪里受的气跑到我这里乱撒！”小徐用眼尾瞄了一下阿阮，咬咬嘴唇说：“你知不知道老大申请调去A市办事处，而且上面已经批了？”阿阮脸色一僵，难以置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这真的假的？办事处才多大，就算去当一把手也是降级啊！她一个经理过去直接变成总务。”小徐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亏你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年后就直接去办事处报到了，还问真假！”

　　阿阮见前台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就跟对方点了点头，把小徐拉到稍远的地方，看了一眼还在外面摆弄手机的石娇娇说：“嗳，可是她的未婚夫不是那谁吗？怎么会放她走呢？”小徐也看着枫树边的石娇娇，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回：“这谁知道，说不定吹了呢！”阿阮扬扬眉，“也有可能，他们这些人的感情，我们也看不懂。”　小徐没说话，满脸愠色。

　　“你们俩鬼鬼祟祟站这儿干什么呢？”石娇娇一推开门，就看见站在发财树旁边，自己从进公司开始就带着，最亲近的两个助手，含笑着问。一男一女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不知所措，小徐不动声色地推了阿阮一下，阿阮吃惊之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食堂？”石娇娇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超过饭点半个小时了，笑道：“食堂哪还有吃的，走吧，去大学城附近吃！”

　　阿阮喜笑颜开，拿过石娇娇搭在胳膊上的外衣，抱着她的手臂说：“姐姐，去吃本帮菜，我家附近有家做得特别好，我跟你说过两次的。”石娇娇抿嘴点头，“好，去吃。”说完抬眼看向一声不吭的青年，小徐立刻躲开目光，道：“我吃过了，你们去吧。”石娇娇斜眼看着他，揶揄道：“吃空气的吗，在我前脚进公司的人。别啰嗦，还要你开车呢。”小徐咂咂嘴，不情愿地说了句“走吧”，率先朝门口走去，石娇娇看看阿阮，“谁惹他啦？”

　　B市是一座东部沿海城市，但离海岸线隔着几座城，口味上偏向浓油赤酱，本帮菜里最受人们喜爱的油焖笋，已经不知道出处，好几个地方都说自己是这道菜的正宗。阿阮擦掉下巴上的油点，问石娇娇，“老大，下周末的在城郊拓展训练基地的团建，你参不参加啊？梁总都说要去的！”小徐一听偷偷地看了石娇娇一眼。

　　石娇娇倒满一杯果汁，往小徐推过去，脸向着阿阮说：“那天我要去下面县里，你们玩得开心点。”阿阮接过石娇娇递过来的第二杯果汁，遗憾地问：“是不是又去看望老人？”石娇娇宠爱地笑笑，“是啊。我不去也好，上次在洗手间，偷偷听到新来的实习生说怕我呢！你说我可不可怕？”“妈呀，是不是那个号称‘某大小公主’的资料员？她只要是女的都怕，男的就算是阎罗王来了，也能发出嗲来！最看不上她了！”

　　阿阮说着扭头问小徐，“你说是不是？”小徐动动嘴角，“我怎么知道？”阿阮撇撇嘴，掩着嘴巴假装神秘地对石娇娇说：“我们小徐说不定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了！”石娇娇弯起眼睛笑了笑。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小徐似乎被戳到痛处，看了眼石娇娇，板着脸孔严肃地对阿阮说：“我天天跟着老大在外面跑，哪知道你们办公室这帮女人的事？”阿阮见他居然动了气，又是羞愧又是尴尬，觉得特别没意思，“吃枪药了你，谁惹你你找谁，别拖上我和老大。”

　　一餐饭吃得很不愉快，两个年轻人走在路上，一个人朝一面，竟然互不搭理了。阿阮显然比小徐更激动，眼眶都红了，可木讷的男孩兀自发着呆，竟然连一句软话都不说。进公司前，石娇娇递给阿阮一张纸巾，女孩接过来白了男孩一眼，气鼓鼓地自己先跑进了办公区，留石娇娇跟小徐站在风口。

　　“你怎么回事？”石娇娇待阿阮走远了，才轻声地埋怨出来。小徐垂眼看着石娇娇，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似乎迟疑了好长时间才问，“你是不是要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石娇娇扬扬眉毛，反问：“你听谁说的？”小徐别过头，“你别管这个，就说是不是？”石娇娇拍了拍手上的细屑，“是，所以我才不能看着你们这样呢。”

　　小徐用听了什么奇闻的表情回看自己的直属上司，反问：“姐你说什么呢？谁和谁？哪样？”石娇娇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阿阮什么心思你会不知道？你也只能跟她发发脾气，还不是仗着她一定会原谅你！”小徐闭上眼睛又睁开，无奈地看着石娇娇，“我……”石娇娇摆摆手，“你们私人的事外人也不好多说，我要走了才多一句嘴。”

　　石娇娇的表情充满长辈对晚辈，那种老练的关怀，让小徐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个孩子。

　　“你别用这口气跟我讲话！”小徐如同被剪到肉的兔子缩成一团，火速跟石娇娇拉开距离，冷冷地说：“不过比我大了三四岁，你凭什么这样老气横秋地跟我说话！”“你……”石娇娇没想到小徐会有这样的反应，叹了一口气，说：“好，当我没说。去办公室休息下吧，下午一起去实验室。”小徐努努嘴，眼睛里一片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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