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三八二

　　没想到会是这样拒绝交流的状态，连续好几日，十几通电话拨过去，没有一个被接起，而且是父母两人都不接。石娇娇投机取巧打了店里的订餐号码，却是二林嫂应答的，她一听是石娇娇马上压低了声音，说：“娇啊，你妈病了两天，今天才到店里来，唉声叹气说女儿不争气，说着说着都流起眼泪来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她生病啦？怎么样？”石娇娇惊道，“那我爸呢？”二林嫂撇撇嘴，“你爸也不好过，这几天都强打着精神呢！就是他早上跟我说，不许接你电话。”石娇娇感到一阵虚脱，不禁倚在身旁一个雕琢精美的柱子上，吞了吞口水说：“那等我回来再说，还要麻烦您在他们精神不好的时候，店里多费点心。”

　　二林嫂还想打探，身后传来石妈妈不耐烦的声音，“谁呀，不会是石娇娇吧？”就听见二林嫂的声音变远，冲着厨房门口回答，“哪是啊！娇娇怎么会打到店里来，是订餐的客人，这大冷天偏要吃河鱼杂炖，我跟他说材料不好找呢！”石妈妈下拉的腮帮抖了抖，挥挥手，“别了，问他吃不吃别的，不吃就回了吧！”二林嫂点头如捣蒜。

　　“你听见了吧，上门的生意都不想要了，这还是你妈吗？”妇人握着话筒，问题直接戳石娇娇的心窝。石娇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语气也冷淡下来，“那行吧，好歹知道他们好好的，我先挂了，回来再说。”什么也没打探到的二林嫂，只得恋恋不舍的放下电话。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等着女儿亲口给个解释，碰了多次壁的石娇娇这下才明白，父母一直保持沉默，这沉默里蕴藏着对自己巨大的怒火。结束这通电话后，石娇娇保持着姿势靠在柱子上发愣，石制雕花凸起的部分隔着薄薄的羊毛衫挤压着她的手臂，将冰凉的触感穿透过去，石娇娇双眼空洞地看着酒店大厅外面闪烁的指示灯。

　　十几秒之后，那双颜色浅浅的双眼里，升起一股薄薄的怒色。石娇娇环抱着双臂，下意识地捏紧双手，越想越不能接受。固执的她得知父母的反应后，之前揣在心里的忐忑慢慢退去，对父母这种“不接触、不沟通”的行为感到愈加愤怒，“为什么要这样，我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让你们如此深恶痛绝？”她吐出一口气直起身体，打定主意当面解决，眼下再不去为他们的态度烦恼。

　　石娇娇一转身就看见四五步之外，穿着深蓝色厚毛衣露出酱红色衬衫领的小徐，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再往深处看，走廊的转角，阿阮圆圆的脸半掩在披散的长发里。石娇娇支起眉毛，极度疲倦地捏了捏鼻梁，跟近处的小徐说：“干什么呢？”小徐嘴角很翘，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说：“打个电话愁容满面，又有什么难事找上你了？”石娇娇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石娇娇举起右手摇了摇，小徐见状轻笑一声，抬脚要往她身边靠近。石娇娇保持着招呼的动作，歪着头说：“过来呀！”很明显是朝着远处的，站在拐角处的阿阮连连摆手，像受惊的虾一样往后缩。小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叫自己，循着石娇娇的眼神扭头看过去，拐角处什么也没有，惊道：“你叫谁呢？”

　　“阿阮。”石娇娇说，指指走廊，“大家估计都到了，快点进去吧。”小徐心情尤其地好，笑着点头，“走，跟着老大！”石娇娇表情严肃，抬脚走到小徐前面，往订好的包厢走去。小徐见惯了石娇娇工作状态下的冷面孔，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脚步轻快地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哼着刚刚在大厅听到的曲子。

　　“哟嚯，今天的主角到啦！”石娇娇一进门，就有人欢乐的起哄。石娇娇站到自己的座位上，弯着眼睛对起哄的活泼人笑道：“明明是大家的年夜饭，哪有什么主角。或者都是主角！”说得里面桌子上沉稳的工程师都笑起来。同事们又说了几句俏皮话，石娇娇很配合地接下之后坐好，看了一眼跟同桌跟人事打闹的小徐，又看了看另一桌上闷声不吭的阿阮。

　　老梁和老院士、杨博士，还有新上任的经理，四人大概约好了，一起在最后压轴落座。白天特意去做了个新发型的财务总监，激动地率先举起杯，“这才是真正的主角呢，梁总敬您，新年快乐！”老梁被对方的热情唬得一愣，这才端起杯子，大手一挥率先站起来，“大家一起先喝个，新年快乐，这一年辛苦大家了！”众人纷纷响应。

　　几轮公事公办的敬酒之后，气氛慢慢热了起来，座次基本打散，人们都举着酒杯游走在桌子之间，趁机忙着跟自己看重的人“交流感情”。晃动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几乎送到石娇娇鼻子下面，石娇娇已经被热情的同事逼到绝境，“从前不喝酒我们都饶过你了，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总得给点面子吧？还是说只有梁总才请得动！”

　　石娇娇勉强招架，“你这话说得不对，怎么就最后一次，还不是一个公司的，给远道而来的分部同事听到，问问他们同意不？”说着看向正朝这边张望的王工。搞技术的王工不善应酬，傻乎乎地摇手，“没事没事，大家高兴就好！”听得石娇娇直叫苦，笑着捂住眼睛。劝酒的人们哈哈大笑，“石经理这更得喝了吧？”“我……”

　　有意灌她也好，图个热闹也罢，同事们目光热烈，此刻石娇娇说不出酒精过敏这么扫兴的话，手只好缓缓朝酒杯伸去。“我代她喝！”阿阮举着满满一杯酒挤了进来，“娇娇姐酒精过敏，我来喝！”石娇娇看着她圆圆的鼻头红彤彤的，极端可怜的可爱。在外从不喝酒的石娇娇这下彻底妥协了！

　　她一下按住阿阮的杯口，接过酒杯举了举，“祝大家新年快乐，工作顺利！”阿阮张开嘴担忧地看着石娇娇，众人听了阿阮的话已经败了兴，强打精神给石娇娇鼓掌。石娇娇嘴巴跟着杯子跑，也没有追上被突然其来拿走的酒杯，“啊……”她勾着脖子撩起眼皮看向突然伸手的人，表情立刻跟身边的一圈人同步，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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