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三八四

　　“现在的你，是真的开心了吧？”张堃看着石娇娇的脸，表情非常温和，语气也很平淡。石娇娇想从男人脸上读出别的情绪，比如怒气或者嘲讽，可什么都没有。石娇娇点点头，将嘴唇咬得发白，终于松口说：“对不起，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张堃扬扬眉毛，“为什么？放你去他身边吗？”“嘿……”石娇娇低下头，“他当天就告诉我了，你给他打了电话。”

　　“啊……”张堃掏出抄在西裤口袋里的手，用拇指揉了揉的太阳穴，像刚想起一来神态随意地说：“哦，那个下午。和你从通域分开之后，我去赴约，一下子喝了不少，给他打了什么电话，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石娇娇咧咧嘴，“总之谢谢你，我现在真的很好。”“是嘛……”

　　张堃垂着眼帘，玩味地看着石娇娇僵硬的肩膀，她很紧张，那种没有防备的青涩张堃觉得很熟悉。“很多女人说我混账，却前赴后继地往我身上扑。”张堃顺着石娇娇姿势，也倚靠在贴着精美壁纸的墙壁上，仰着头说：“可我端着一个电饭煲叩开你的门，那天我跟你说，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男人斜目看着她的侧脸，道：“我可能不是什么好男人，但没有失言，把你最想要的给你了。”石娇娇知道他指的是，他们分手后他给唐建宇的电话，让唐建宇得以无所顾忌地第一时间奔赴到她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能在一起，张堃起了直接的作用。

　　“哈……是……”石娇娇本就垂着的头埋得更低，“所以我要谢谢你。”张堃的笑还是很短促，听起来那样刺耳。石娇娇看了看走廊两边，仿佛眼睛盲了，毫无忌惮地看着头顶某盏亮极了的灯，声音空空的，“你说到做到，而我却撒了谎。”张堃立刻含着笑意否认，“你没有，你很诚实地提出要求，是我没办法让你眼里只有我。”

　　两人正无言的时候，石娇娇的手机里响起新消息的提示音，在安静无人的走廊里，清透得仿佛有回音。石娇娇条件反射地举到眼前看了一下，抿嘴笑了笑，眉心瞬间现出舒展，扭头对张堃轻松地说：“他跟我说，让我向你问好。”张堃从墙上弹起，拍了拍衣摆边的褶皱，垂眼翘着嘴角说：“嗯，你也向他转告我的问候。”

　　“好。”石娇娇跟着站直，看着在衣袋里摸索的男人，指指一头走廊说：“最近的烟沙在那里，我先回包厢了。”张堃果然掏出扁扁的一盒香烟，修长的手指要撕开透明封口，连头都没抬地回石娇娇，“去吧，外面站久了也冷。”说完抬脚就往烟沙走去。石娇娇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看着张堃走远。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有在石娇娇面前抽过烟。

　　在张堃回头之前，石娇娇已经转进了另一头走廊的拐角。

　　这里跟他们的包厢只隔着两扇门，服务员进出的时候，里面的喧闹声听得清清楚楚。石娇娇看着直在面前的小徐，他从转角忽然拦在石娇娇的面前，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石娇娇用冰凉的手放在发烫的额头上，获得又一阵清爽的舒适感。

　　石娇娇做出最自然的姿态，径直朝小徐走去。小徐的喉头上下动了动，在石娇娇将要站到她面前时，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石娇娇手掌落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像略过没有花蜜的花朵时，蝴蝶翅膀的扇动，毫不经意，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先别走！”小徐睁开眼痛苦地叫出声，所幸走廊上没有别人。石娇娇已经走到包厢门口，跟他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听到声音便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小徐，问：“怎么了？”“我都听到了。”小徐面色灰暗，石娇娇抿嘴笑笑，“好吧，我原谅你偷听。”小徐缓慢地摇头，实在不愿意相信，“所以，你是为了去一个男人身边才离开这里的？”

　　石娇娇听见里面的脚步声往包厢的门逼近，她问小徐，“今天喝酒了吗？”小徐一愣，脱口而出，“新经理叮嘱我不要喝，可能又要我当他司机。”石娇娇在门里的人拧开把手之前说：“我身体不舒服，下一个活动就不去了，一会儿我去跟他说，你送我吧？”

　　刚说完，门啪嗒一声打开，阿阮受惊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伸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徐，一时有点结巴，“我、我见你出去这么久，正要去看看呢！”石娇娇伸手搭在阿阮肩上，又像小徐确认了一遍，“行不行？”小徐完全不知所措，也结巴起来，“啊？哦哦，可以。”

　　阿阮走出来关上门，疑惑地问石娇娇，“娇娇姐，你俩有什么事啊？”石娇娇按了按阿阮的肩膀，抿嘴笑道：“没什么，就是我突然有点不舒服，等这儿结束了，让小徐送我一下，你们好好玩！”阿阮回看了小徐一眼，咬着嘴唇，对石娇娇点点头，眼神顺从而信任。

　　石娇娇回到座位上时，饭局眼看要结束了，老梁接了个电话后，隔空递给石娇娇一个眼神，说：“我去送他，这里你看着点。”石娇娇还没来得及点头，新经理已经应下了话，“有我呢，你确保把张总送到位。”老梁只跟石娇娇点点头，拿起外套就跟大伙儿告别离开了。剩下的人，年长的都倾向早点回去，年轻爱玩儿的早就安排好了下一个节目。

　　高层管理向来极少全程参加集体活动，人们不会也不敢多说，而石娇娇这种中层，正是上下沟通的纽带，常常被两头牵着。今天大家表面体谅石娇娇身体不适，实在被张堃的替酒镇住，她要先离开的时候，连新经理都乐呵呵地把小徐让出来，还颇认真地交代小徐要照顾好石娇娇，小徐强忍着不快点头哈腰。

　　走出觥筹交错、嬉笑怒骂的喧闹酒宴，站在清冷的空气里，抬头看幽蓝的苍穹上悬着半圆的月亮，才发现这是个极其晴朗的冬夜。小徐让石娇娇原地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不用，吃得很撑，我住得近走回去就当消食。”石娇娇拦住青年，说：“一起，我们说说话。”小徐的眼里闪过月亮的光华又迅速暗淡，闷闷地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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