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三八七

　　自从夏蕾说起过老六似乎藏着重要的心事，石娇娇还在B市的时候，就通过电话旁敲侧击过许多次，可这外柔内刚的小女人决心咬死一件事，任谁软磨硬泡也不管用。石娇娇是用和唐建宇的在一起的消息撬开了她的嘴，她听到他们终于走到一起的那个雨夜，像石娇娇听到她和苏望终于要结婚时一样，心化作了一滩水，全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动情的时刻，老六开口邀请石娇娇回A市后先到她家来一趟，“直到除夕他都是大夜班，我就一个人在家。今年他父母要去祖籍祭祖，我们小的都不方便，所以到时候我俩去我爸妈家过年。”石娇娇求之不得，一方面她还背负着丽丽和夏蕾的嘱咐，要弄清老六到底出了什么事；另一方面，她自己回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说不定到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不如把能办的事情放在前面。

　　唐建宇把石娇娇送到老六新房所在的小区，她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穿着蓬松的浅色羽绒服，大大的帽子包着她小小的脸，滴溜溜两只大眼睛翘首以盼，逗得唐建宇在车内跟石娇娇说：“你看看季菲，明明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石娇娇歪头一笑，“那我呢？”唐建宇“呵”一声笑出来，摇头说：“你得长大才行。”石娇娇脸一红没有接话。

　　老六发现了唐建宇的车子，已经自行走了过来在车窗外探头探脑，石娇娇陡然把车窗摇下来，轻轻“嚯”了一声，唬得老六捂住胸口，大眼睛瞪得更圆，嗔道：“吓死我啦！”说完脖子直朝驾驶座伸，唐建宇就冷不丁冒出头来，问道：“找我呢？”季菲脸瞬间一红，抱住石娇娇的胳膊，笑道：“这、这可怎么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石娇娇戳了老六光洁的额头一下，“害羞个鬼，再怎么说还是你老师不变！”老六吐吐舌头，叫了声“唐老师”，说：“这里不可以停车的，我带你们去地下车库。”唐建宇看了石娇娇一眼摆摆手，“你们很久不见说说话，我这就走了。”老六急得上前一步，“为什么呀，我座位都订好了。”石娇娇皱着眉想了一会，趴在车窗上问，“要不就一起吃顿饭？”唐建宇眨眨眼，“明天来接你们。”石娇娇抿抿嘴，退出来站到车边摇摇手，“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唐建宇一走，老六就拉着石娇娇往小区深处走，边走边说：“叔叔婶婶那里，还不敢说吧？”石娇娇叹了一口气，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最后垂下头叹道：“菲菲，我们是不是罪大恶极？”老六一下捏住石娇娇的手臂，“你不能这么想！他未婚你未嫁，喜欢就是喜欢了，犯什么罪？也是你说的，不坚定就是背叛。”石娇娇看了看好友白得有点虚弱的脸色，伸手像小时候一样碰碰她的脸颊，回：“知道啦！”

　　“最近你很忙吧，群里都看不见你影子。”菲菲领着石娇娇穿过小区，花圃里种着刚刚补足的“晚霞之舞”，褶皱众多的紫色叶片组成花朵的姿态，非常别致。老六弯腰一看嘀咕道，“这么冷移栽过来不会冻死啊？”又揽了石娇娇的手臂说：“丽丽要请我们聚聚，她跟小支书领证了。夏蕾他们大概初八从南方回来，肚子很大了，回来就在这边生。”这些消息石娇娇都在群里看见了，疑惑地点点头，“嗯，我反正都在家的。”

　　“嗳，你怎么不懂。”老六叫看着自己的石娇娇注意台阶，提醒道：“这不是个向大家宣布的好时机吗？到时候直接带着唐老师出现，什么都不用说就都明白了。”石娇娇深深看了老六一眼，进了电梯后，搓了搓手才说：“这是后话，还不知道怎么过父母这一关呢！”“这有什么担心的。”老六显得很老道，“只要你们倆想好了，家长到最后还是听我们的。”

　　一进入客厅，一股舒适的热风包裹而来，石娇娇感觉睫毛上好像沾了水。玄关正对着一面装饰墙，上面红色双喜的颜色依旧鲜艳。

　　两人换好鞋子，石娇娇先去茶几边坐着，老六端来两个精致的带盖瓷碗。石娇娇看着描金的杯沿好奇地问：“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吃？”老六解开盖子，是一盏散落着几颗枸杞的晶莹燕窝。“怎么开始吃这个了，太太？”石娇娇戏谑地问，老六没有正面回答，说：“你试试，我第一次自己弄。”石娇娇不客气地端起来，说：“我哪吃得出好坏。”

　　石娇娇不忙着动勺子，一直似笑非笑地觑着一口口抿糖水的老六，看得她眼神闪烁起来，终于放下碗嗔道：“看着我干什么？”石娇娇含了几丝补品吞入，道：“说了一路我们几个的事，该说说自己了吧？”老六别过头，许久之后才问：“娇娇，无论我做什么，你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石娇娇心下一沉，嘴里立刻回：“当然。”

　　“我想有个孩子。”老六定定看向石娇娇，温柔的声音里有种决绝的力量，“并且已经有了。”石娇娇完全愣住了，仿佛有一条强光横穿过她的大脑，引起人片刻的晕眩。石娇娇立刻明白了苏望的心情，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也是那句话，“你的身体受得了吗？马上就是第五年了。”老六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冷淡地回：“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知道。”

　　又惊又怒，石娇娇完全顾不上老六的感受，闭着眼睛呼吸粗重。“没想到你也这样。”老六苦笑一声，“都是骗子，假惺惺。平时告诉我，我很健康，跟平常人没有区别。可我真的要做些平常人到时候都会做，做了都是被祝福的事时，你们又跳出来问我身体行不行了……”石娇娇表情冰冷地看着老六，显然不同意她的话，却不出言反驳。

　　老六要哭的时候总是鼻头比眼睛先红，“我是一个妻子，我爱我的丈夫，想和他有个可爱的孩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这难道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吗？不是你们一直鼓励的，想要我过的生活吗？怎么到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变了嘴脸，跑出来指责我自私任性？”老六原地退了一步，眼神空空地说：“都是骗人罢了，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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